“翠环姐说,前些日子姑娘回来住,缠着夫人说,不知怎么突然想吃这个了,夫人那几日不得闲,姑娘还恼来着。现在刚有空就赶紧亲手做了,让我送来。”
“夫人不是病着?熬这个可费劲了,王嬷嬷,翠环姐姐也会啊。”
“姑娘说,就爱吃她熬的那个味儿。反正栾大夫也说过,这东西温补,普通人当饭吃也行。”
“夫人真是疼姑娘。”小莺感叹,“可是,姑娘现在出去了,我只能拿到灶台上热着,没法子让她吃到现成的了。”
“姑娘去哪儿了?”
“通政使胡夫人家的女儿生了个胖娃娃,胡夫人一高兴就摆了宴席给外孙庆生,把姑娘也请去了。”
“小莺,你发现没,姑娘变了,现在脾气似乎又有些大了,也没从前爱说爱笑了,在家里住了几天,大家都说她似乎又变回失忆前的样子了……”
“去去去,没事儿干少嚼主子的舌头。”
“是!唉,瞧我这个破嘴。我就是感慨,姑娘失忆的时候多温柔呀,还带我们去吃‘好再来’的饭菜,现在,怕是不行喽!”
双喜砸吧着嘴,好像在回味吃过的美食。
小莺也忆起了和自家小姐一起在丹凤大街找铺子的情形,不觉叹了口气。
“姑娘说,她一觉醒来,忽然就想起了从前的事,当时我和紫燕姐姐还真是吓了一跳!不过,后来的事,她说也记得一些,只是记不太全了,但还记得嫁给了姑爷。”
“噢……那就好。”
小莺递给双喜一个打赏的小荷包,双喜乐颠颠接过。
“谢谢。”接着四下里打量,“好大的宅子,也好美啊。”
“那是,咱们姑爷对姑娘可是极宠爱的,姑娘还说特别喜欢这园子呢。”
“姑爷也陪着姑娘去了?”
“倒没有。姑爷每日事情都很多,是紫燕姐姐跟着姑娘去的。”
双喜出了鸿雁山庄,边赶着马边嘀咕:“紫燕姐?我记得我过来的时候,听说她家里有事,回渭南了呀?……”
……
胡府。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胡夫人八斤多重白白胖胖的小外孙平安出生这日,院子里的荷花朵朵怒放,满园的芬芳益发浓厚,是个大大的吉兆。女儿在夫家的主母地位更加稳定,胡夫人一高兴,请了最有名的戏班子连唱三天,以飨宾客。
工部左侍郎的女儿齐霏,现如今的翟夫人,也在受邀之列。
戏台上,粉白黛绿的戏子们舞步妖娆,唱腔婉转,让台下观者着迷。
偏有人不屑地发出冷哼。
“齐妹妹,不喜欢吗?”坐在齐霏身边的一位小姐问。
齐霏撇撇嘴没说话,手里的团扇却摇得飞快。
那小姐觉得讪讪的,正尴尬间,一侧的姚小姐掩口笑道:“你看看,那扮作书生的戏子,长得像不像霏儿的夫君?”
“哇,真的,起码有六七分像。”龚九小姐第一个发现,第一个附和。
翟家二公子现如今在京城的名气越来越响,富贵圈子里的人都熟识他。他经常与这些达官贵人往来,就连女眷们也都偷看过这个貌赛潘安、财压石崇的年轻人。
女孩子们吃吃地笑起来。“难怪呢,这书生追着那小姐表达爱意,齐妹妹这是吃醋了。”
笑声越来越响,齐霏听着越来越怒。最后,她冷哼一声站起来。
“你们这起刻薄的家伙好生没趣!不跟你们玩了!我要去园子里走一会儿。”她摇着扇子,捏着帕子,迈着碎步愤愤地离开,身后是形影不离的贴身婢女。
又是一阵哄笑,齐霏走得更快了。姚小姐开始绘声绘色地模仿那戏台上书生的唱腔,惹得众人更是笑个不住。
除了龚六小姐扫了一眼主仆二人离去的背影,没有女孩子关注过她们。
“不过是句玩笑话而已,何必跟她们当真?”荷塘前的水榭里,雨璇对兀自怒火万丈的齐霏低声说道。
本来以为做做借贷社东家就好了,谁知日子远没有这么消停,还有无穷无尽的烦恼在等着她。
这第一件,就是要圆谎。替她假冒过的正主儿齐霏圆谎。
齐霏又恢复到了从前的不招人待见。齐夫人可以无限制接受女儿,齐家下人对于这个跋扈小姐也没话说,可上流社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