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作迟了一步,没有主动和程迩然交待,她和他……他们会不会玩完了?
邵碧青真狠,先发制人!许流年暗暗咬牙,唇边却泛起旖丽的笑靥。
“程迩然,看到这个?你失望不?”
“不,流年,对不起,那天晚上我不该失信,是我的错。”他说,扳住许流年的脸把她转过来,亲吻、爱抚,无比怜惜。
夜风挑起窗纱,簇簇叠叠,如轻灵的蝴蝶翻飞,卷出魅惑的蓝调初香,合-欢花绽放。
许流年冰冷的身体渐渐热了,他那么凶狠,又是那么温柔,她霎那间被吞吃,四分五裂,尸骨无存。
灯火沉进眼底,没有尽头的乌黑,视线里看不到光明,脑子里却是旖丽多姿的七彩世界。
欲-望像这瞬间是孤独千年的厉鬼,冲出坟墓,汹涌凌厉,贪婪饥渴,急不可耐。
桃花坠了一地,萎进春泥里。
明年今日此门,是否会有人面桃花相映红,沉进昏沉沉的睡意里时,许流年想,他的心可真宽,竟然能毫不计较。
她该感谢他的不在意,他的宽宏大度?还是该愤怒,愤怒他如此不在乎?
其实即便在乎,他又能如何?难道真的去杀了始作俑者……他的亲生母亲吗?
痛到极处,除了云淡风轻面对,又能有什么办法?
许流年这天晚上做恶梦了,不是五年前那罪恶的一晚,也不算是梦,而是真实地发生在她身上的事。
高二那年,有一回她来大姨妈时考试,肚子疼痛难忍,发挥失常,本来成绩一直名列前茅的她马前失蹄,那一次成绩暴跌至年级第一百五十名,她爸许得福被老师请去学校谈话。
许得福从学校回家后,揪住她头发破口大骂,骂她不争气害他丢脸,骂她怎么不去地底下找她母亲,活着丢人现眼……老太婆的裹脚布洗出来的污水似,滔滔不绝,恶臭冲天,末了,狠狠地一脚朝她踹来。
“流年……”一旁的邵碧青惊叫,飞身挡到许流年面前。
哔地一声骨头爆裂开的声响后,邵碧青软软地瘫倒地上。
“妈……”许流年脱口喊道,那瞬间,对邵碧青的感情累积到她无法承受的高度,她真的……发自内心把邵碧青当成亲娘。
邵碧青被踢断了两根腹部肋骨,在医院里住了整整一个月医院,程迩然回家听说后,和许得福狠狠打了一架,十六岁的他个子已经很高,一米七八了,因为一直练跆拳道,身手很不错,许得福也没能打得过他。
程迩然把许得福痛揍了一顿,揍得许得福也住了一个月医院。
很奇怪的,他不知道许得福害他爸坐牢的,却和许得福的继父子关系一直很差。
许流年很内疚,泪涟涟在医院守着不肯去上学,邵碧青劝了很久,末了说:“你不用内疚,阿姨也不是特意要帮你挡你爸那一踢的,只是下意识就那么做了,要是知道你爸那么狠,说不定就没有扑过去挡了。”
邵碧青说的实话,可这实话,却让人更感伤。
下意识之下的动作是最真实的情感流露,来不及思量得失,来不及细细计较,危急关头,邵碧青心中,她的重量是胜过于自身安危。
那一件事情后,许流年要改口喊邵碧青妈,邵碧青不同意,说:“养的再亲也不是生身之母,你喊我妈,你妈在九泉之下会伤心的。”
许流年当时想,邵碧青对她真好,考虑得真周到,后来,曝出许得福和邵碧青的恩怨,许流年才恍然大悟。
她把邵碧青当亲妈,邵碧青却自始至终清醒地记得她是仇人之女。
“妈。”许流年在睡梦里喊,喊邵碧青,泪流满面。
“流年。”邵碧青在梦里应她,母性的温和声音,飘渺迷糊,随着夜风起伏,忽地,幻化成无形的毒障,撷住了许流年的呼吸。
如果她有亲妈,她妈没在她出生时难产而世,她对母爱的渴求没有那么重,她也不会那么恨邵碧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