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记者见过识广,年轻气盛、口出狂言的小伙子,汉克斯在时事采访中不知道遇到过多少个。
在直冲头脑的酒精让他的专业直觉失去了作用,感觉不到面前的黑发青年在眉宇挑动间不经流露出的那股不同凡响气质的情况下,王牌记者放下饼干,高高举起酒杯,笑嘻嘻的嚷道:“夸夸其谈的年轻人我见过不少,可你是口气最大的一个,为了这个我敬你一杯,干杯。”
“干杯。”周围的年轻人们凑趣的举起了酒杯,同时欢呼道。
而被奚落的张黎生错愕的一愣后耳边响了瑞丽的哀求声,“噢黎生,汉克斯只是喝醉了,千万别生气好吗,拜托,求你了…”
“我有这么小气吗,瑞丽,”青年回过神来冷冷一笑,低声说道:“这可是你的升职派对,我不会搞砸它的。
何况比起血流满面,我更希望看到这位汉克斯记者懊悔终生。”,转身离开了木房。
一道铁门隔开了喧闹,划出两个世界,室外()凉爽的空气令人头脑一醒,青年坐到房檐下的矮木栏上,看着草坪上用破烂羽绒服紧紧裹住身体的流浪汉,不知想到了什么,本来阴沉的脸色渐渐改变,嘴角露出玩味的笑容。
“嗨,我记得你是瑞丽的弟弟对吗?”蒙蒙星光下不知何时一个窈窕的身影坐到了距离青年稍远的木栏上,小酌着一杯鸡尾酒。声音沙哑的说道:“别在意汉克斯,他喝醉酒就是那么自负,有时会充满侵略性,这是‘强壮’雄性的通病不是吗,我代他向你道歉。”
“真正的强者可没有这样的通病。”沉思被打断,张黎生不置可否的笑笑,深呼吸了一口干燥冰冷的空气扭头望着半米外的那张淡妆下美艳的侧脸,“代替汉克斯像我道歉,”你是他的拍档吗?”
“以前是,不过现在已经是nbc的独立出境记者了。我叫朱莉。米希尔。瑞丽刚才向你介绍过。”窈窕身影测着身子朝青年伸出了手。
“我是张黎生,”张黎生得体的握了一下面前修长手掌,彬彬有礼的说道:“在这样一个漫长的春夜,很荣幸能和你这样美丽动人的女士聊天。”
“噢。看来你不像我想的那么木讷。黎生先生。”朱莉微醺中吃惊的笑笑:“我明白了。你刚才一定是故作深沉,然后装腔作势想要引起女孩们的注意对吗?”
“不,我从不希望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事实上从十六岁到现在,我总是尽量让自己在别人眼里显得普通一些。”青年目视前方,笑着摇摇头。
“可你说这些话就在意图吸引我的注意不是吗,噢,我还以为你真的有什么大新闻呢。
好吧,你这个有点小手段的搭讪者,如果能帮我个小忙,”女记者放下酒杯,端起自己悄悄带出派对的一满盘饼干和小牛肉饼,“把这些食物送给草坪上的流浪汉,我不介意再陪你聊几句。”
日益严苛的经济环境,尤其是自然资源的匮乏让诺亚世界诸多绿洲城市的失业者越来越多,比较富裕社区的流浪者自然随之增加,但其实如果愿意接受高强度、相对恶劣的工作环境,想要糊口并不难事。
城市里的绝大部分乞讨者从这个角度讲,事实上是沉浸在旧日和平时代宽松的《劳工法》和优渥的社会福利中无法自拔,被残酷的新时代自动淘汰的一群人,对他们张黎生只有‘废物利用’的心思,毫无一丝同情。
听到女郎的话,青年一愣,嘴角不觉浮现出一丝讥讽的笑容,虽然保持着基本的礼貌,没有口出不逊之言打击朱莉过分的自负,却也不再讲话。
等了一会见身旁的黑发青年对自己的要求无动于衷,只是用一种好像看着被随意丢在街边的垃圾一样的冷漠目光,望着不远处草坪上的流浪汉,明亮的月光下女记者皱起了眉头。
之后她一言不发的站起身踩着高跟鞋,一瘸一拐的走上草坪,把装满食物的餐盘放到了距离自己最近的乞丐面前,低声说了些什么,那流浪汉便喃喃说着,“谢谢,谢谢…”端起食物,狼吞虎咽起来。
不一会,朱古力饼干咀嚼时的清脆声响,和生煎冷牛肉的淡淡香气诱惑着草坪上的其他乞丐也嚷嚷着围了过来,朱莉耐心的等着他们分完整盘食物,这才收起餐盘,一脚深、一脚浅的回到了木栏前。
眼角的余光瞧见一旁黑发青年始终不变的讥讽笑容,她心中不觉升起一股莫名怒火,用一种新闻记者特有的锐利语气斥责道:“年轻人标新立异没有错,但千万不要拿最基本的同情心‘作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