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正自从陪李、周二位尚书返回沛县并送走之后,正式走马上任了。
把他安顿下来,也颇费了一些周章。这江南特使是开国皇帝所立,后二任皇帝都未再派人担任此职,因此衙门无人管理,早就破旧不堪。此次新皇帝重启此职,他嫌这衙门老旧,找人重新装修,花了不少公孥。
特使衙门装修期间,宁白没办法,只得让出主屋,让他住在了县衙。
皇帝的嘉奖令也下来了,各有封赏。欧阳昔入京城任了军部兵使,再上一级的侍郎之位指日可待。杜再兴顶了欧阳昔的缺职,升任驻军节制,并将西南区域也划入了他管辖范围。而牟能等人也追加了封赏。除此之外的其余,三军将士也按功进行了打赏。
马光被押解京城,待刑部审讯后再议。
看来是个皆大欢喜的局面。
只有宁白被痛骂了一回,什么擅离县令职位、什么强行调粮,总之是怎么严重怎么来。
但明正这样的官油子,对这套太熟悉了。
这骂人有啥用?关键是最后的结果啊:天正国更为为鹤,降为县级,在未派新县令前,暂归沛县代管,另拨千两白银,让宁白自行运用,沛县大小事务,均应急报皇帝亲处。
这换句人话就是:宁白我给你地,给你钱,你就在这边当个土皇帝吧。
明正摆在这里干啥呢?
明正也就只能在东边的楚州、西南边的叶县,同其它比这两地更穷的两州一县,溜溜马了。
他现在后悔极了,刑部尚书多好的位置啊,偏偏就因为自己看不得血,弄了这么个虚职。
然而,只要他一想起出京之时那老人的淳淳教悔,便强压住内心的不满,与宁白表面上和气往来。
那老人拍着他的肩膀,鼓励道:“简熙现在是个新的变数,对他我们是陌生的,需要观察。就像老树上萌发的新芽,是要耗尽这老树的养份,还是要给老树争取更多的阳光,现在都不知道。一切务必暂时忍字当头,避其锋芒。他要怎么玩,就怎么玩,只要一犯错,我们只需要轻轻一击,就可让他死无暂身之地。”
老人很睿智,懂得不争朝夕之道。是以当时在老人试探他的第一时间,明正便毫不犹豫地投入了老人的阵营。
等他进入圈子之后,才发现这个组织是多么的强大,也是多么的恐怖,在暗中掌控着代朝所有的资源。他觉得自己进对了地方,于是想努力拼搏奋斗,让老人看到自己的能力,以图能平步青云。
尽管现在不能去招惹宁白,但楚州的唯真明和叶县的拉新,倒是可以去拉拢拉拢。这样老人的版图,也能继续扩大。
宁白对明正去找唯真明一事,并不担心。
这家伙能干出什么事来呢?无非是打着查看皇上小年祭祖一事,游山玩水吃人家罢了。
是以对明正气冲冲从楚州回来,要自己立刻去见他一事,倒也没什么准备。
明正一见他,便满脸气愤地道:“简县令,你县发生两起灭门大案,为何不见你破案?难不成你只研究带兵打仗,忘记了你本职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令了么?”
宁白心想要么这唯真明真是多嘴,便道:“唯大人那边,也出案子了?”
明正没想到他一语中的,愣了一下道:“楚州在唯大人治下,一向治安良好,能出什么案?都在你的县,如此大案,你还为什么视而不见,罔顾百姓性命。”
宁白并不在意他的指责,道:“唯真明这家伙也真是的,管好自己的事就行了,管我县的事干什么。”
明正道:“我这江南特使,你是不是不瞧在眼里?死这么多人,你报给我没?报给刑部没?报给皇上没?简熙啊,我看你是得意忘形,不知道规矩是怎么写的了。”
宁白挥挥手道:“大人说这些有的没的,只耽误时间。我要是不动,你是不是要参我一本啊?行啊,这时间也差不多了。大人如真关心此案,而不是关心我这个人,有请大人随我去见一个人。”
明正被他这么顶撞,真是气得青筋暴起,可面前这人有皇上作靠山,在老人没有完成最后部署前,可不能与他起冲突,坏了大事。当下忍了一口气道:“行,我便和你去见。”
宁白见他从气急到平和,只在一瞬之间,心中叹道此人能力不行,但这忍气功夫还算一流。
当下便叫黄强跟着,带明正出了堂,行至左边一道大门,门口差役见着二人,早将门拉开。入得门处,便见一地道口呈现在眼前。
门口差役把火把递给黄强,他持了火把,带头进了地道口。
明正见那地道口曲折阴森,入口只有半人高,一股股尿骚味儿在地道中荡漾着,颇有些后悔跟着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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