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雨道友是专程来此历练的?”张元敬略显惊讶地问道。
横断山事起,已过去十多年,但从北域过来,要跨越数亿里的中域之地,便是一开始即听得消息,赶至此地少说也要二十年。
雨含嫣轻展笼罩白裙外的薄纱,缓缓落地,说道:“自三十年前,含嫣修为陷入停滞,便出来游历,先至中域各大仙城,后听说横断山有变,即驱车赶至此地,在山中行走也有三年矣。数日前,忽感突破契机将至,便寻那山中深林,布下法阵,伺机冲关。因行功至紧要关头,无暇理会阵外来敌,如此方才被那鼋妖盯上。总算有惊无险,也突破了境关,这真是要感谢道友相助,否则后果难料。”
雨含嫣气机圆融,法力内敛,恍如自成一体,显然也是到了结丹大圆满之境。
“贫道只是机缘巧合,顺手帮了一把。终究还是雨道友玄功精深,福泽纯厚。”张元敬笑道,“尤其是道友那件灵宝,真是绝世异宝,有此宝傍身,那巨鼋岂能奈何!”
雨含嫣却是轻摇臻首:“含嫣此宝,善于隐匿和察辨气机,于此之道,也算得上独领风骚。但若说御敌攻敌,却有所欠缺。如无道友出手,却难敌那化形大鼋。”
张元敬只是试探,见雨含嫣有意回避,即转变话题,说道:“原本商议,斩杀那鼋妖后,道友得其毒腺,现在未能实现所谋,便将那金壳分了吧。”
他有意打听九寒之谷与那罗元昊的情况,故而借机示好。
雨含嫣自是婉拒不受。
张元敬挠挠头,只得说道:“这巨鼋金壳乃是珍稀之物,打造成防御灵宝,便只是下品,也不比一件中品灵宝差。如此珍贵之物,贫道也不好独取,不知道友尚需在此山中寻取何物?贫道便出一把力气,助道友得偿所愿。”
张元敬此议,多少有些突兀。
雨含嫣却是含笑应下:“含嫣还真要寻取一物,若张道友能助我一臂之力,那真是求之不得。”
张元敬也不问是何物、要去哪里,当即说道:“那就请雨道友引路。”
雨含嫣伸出纤纤玉手,作出相请的手势,口中说道:“含嫣所见之物,乃是一副残破的巨大骨架,其层次极高,来历不凡,若能取走部分带回去参悟,或能有所得。那地方距离第一镇妖城不远,若道友在此地尚有他事,不妨先往处置,待事了之后再去。我可于此地等候。”
张元敬闻言,心中一动,雨含嫣所言之物,难道是那野人山中的残骨?若是如此,此女倒是颇有机缘。
他摆摆手,笑着说道:“贫道与雨道友经历相似,也是在山中进阶的大圆满,正要赶回仙城,准备突破元婴所需,却并无他事要做。前去道友所言之地,恰好顺路!”
两人驾剑升空,联袂东行,张元敬趁机打听九寒谷之事。
“以往曾听一位师兄说过,北域风光,奇绝峻伟,迥异于中域、南域,身为修士,当往一游。可否请雨道友为贫道稍作介绍?”张元敬不好直接打听九寒谷故事,便从他北域问起。
这绝美女修嫣然一笑,说道:“张道兄为南域大宗出身,北域人文风景必有所知。不过道兄既然问起,嫣然倍感荣幸,且为道兄一叙。”
她稍作停顿,方才轻启朱唇,慢条斯理地说道:“世谓北国凛冬,千里冰封,万里雪飘,难见和暖之色,却也不是虚言。但在此等严寒酷冷之中,也有自成天地的洞天福地,其中首推北极山,号称北域之极,但终年炎热如炙,乃是一处奇绝的火域,鼎鼎有名的神火教便在此地立基。又有千山万湖之称的山湖之城,被大宗北冥派所据,此宗善于水系诸法,在东胜界都负有盛名。又有天上仙国之称的苍龙原,物产富饶,灵物颇多,向来是北域大争之地,引无数修士喋血。除此之外,许多险山之巅、深谷之渊、大河之畔、水泽之底,皆有机缘藏伏,有缘人方得而见之。”
她声音轻柔,用语典雅,对诸般典故娓娓道来,把北域许多盛名在外的宝地、险地、要地,皆是介绍了一遍。张元敬听得津津有味,不时插嘴询问几句,颇有所得。
“雨师妹讲了如此多的胜绝之地,唯独对九寒谷避而不谈,可是不便透露宗中情况?”张元敬笑着问道,“贫道听说,九寒之谷,或为九处寒冷深谷,或为极冷之谷,不知到底是哪一种情形?”
雨含嫣浅笑言道:“此乃含嫣疏漏,我自幼在谷中长大,过于熟悉,反而不觉有奇。张师兄所言两种情形,实则都没有错。九寒谷的‘九’字,既言数,也言极。蔽宗山门,的确就是九处谷地,其气候极寒,且依次增强,至第九谷,为寒冷之极,故此称作九寒谷。”
张元敬啧啧称奇,说道:“如此宝地,真是造化所钟。这般说来,贵宗修士必是按照修为高低,入不同谷地修行吧?”
雨含嫣道:“不错,正是如此。凡入我宗的修士,炼气以下,尚无进入九谷的资格。只有筑基之后,方可入第一谷。至筑基后期,可入第二谷。结丹之后,可入第三至第五谷。要入第六谷,需得元婴修为。至于第九谷,乃需入化身之境方可进得其中。”
张元敬惊讶道:“最近几千年,贵宗似乎并未有化神修士出现,如此一来,第九谷岂非长期无人入内。”
雨含嫣点头说道:“若是入内修行,确实不可。但只是进来一探,却还是有些办法。宗中自中古以来,传下过几种秘法,只是有些已经遗失,故而近来我宗修士已不入第九谷了。”
说到这里,她忽然停顿一下,美目转动,看着张元敬问道:“说到此事,正要与张师兄打听一事。”
张元敬一愣,心说自己想问的事还没出口,反倒先被打听上了。他不动声色,笑着说道:“师妹请讲。”
雨含嫣沉吟片刻,轻声说道:“数万年前,我宗有一位惊才绝艳的真人,曾至南域赴约,最后却因故未归。其人名罗元昊,不知师兄可曾听过他的传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