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灵心下不快,可别无选择,面对这个女子洞悉自己的真实身份,若自己咬死了不认,也不知会有怎样的麻烦。她踱了步,沉吟一阵,开口道:“好吧,既然如此……不过,哪有少爷带个丫环的,我带你去布庄,好换身男装。我还得给你改个名字,呃,就叫杨圣好了。”
爱笙一脸笑容,单纯明媚:“好,奴婢……小的遵命。”
枫灵皱紧眉头,带着爱笙回了驸马府。
“驸马爷,您回来了,欸,这位小哥是……?”林尉垂首,站在府门口等候枫灵,看到她身后跟着的爱笙时,不由得目露疑惑。
枫灵跨过驸马府的门槛,状似随意道:“哦,林尉,他是我的书童。最近刚从家乡来的,给他安排一间卧室,离我的卧室要近——算了,就在我的卧室里加张床吧。”她到底还是不放心这个诡异的女子,让她住得离自己近些,多少会方便些,至少,她相信爱笙是不会杀自己,否则也不会深更半夜地跑来送药。
林尉收起惊讶的眼神,顿时一副了然模样:“诺!呵呵,不知驸马您是何地的人士,怎么竟出英姿飒爽的翩翩美少年啊——驸马,王总管方才来了,皇上宣您进宫。好像是家宴,在公主的‘流筝宫’,说您是‘流筝宫’的主人,今夜必须过去!”
枫灵抬头望了望天光,现在已是下午了,家宴的话至少也得进行到夜晚,若是宫门紧闭,她就无法出宫回驸马府了,那岂不是又得和公主共处一室?
枫灵思忖再三,对林尉说:“我更衣后便去,你先给杨圣准备床吧!”又对爱笙说:“你随后同我一同进宫。”
换了男装的爱笙先是一愣,随后笑着作了个揖,甜甜答道:“是,少爷,小人服侍您更衣。”
枫灵一怔,蹙眉想想:“好,那你跟来。”
话音落下,两人向着卧房去了。
林尉呆呆地望着那对各怀心思,却同样神秘的主仆背影,顿时摸不着头脑,一脸迷茫。
……
世上哪有这样的新郎官,在洞房花烛之夜后居然如此害怕见到自己的新娘子,但偏偏就出现了杨枫灵这样的女驸马。此刻,她忐忑不安,不知见到公主会怎样。
“驸马,您总算是来了。皇上今早来看你们,没看到,好一阵不高兴呢,弄得公主也发了脾气。皇上没办法,只好给公主道歉,说今晚上要在流筝宫设宴。”清儿一见到枫灵,便迎了上来,报讯似的说了一气,叽叽喳喳说了好一阵子后,终于瞧见了枫灵身后的爱笙,惊讶地扫了一眼,问道:“驸马,这是谁呀?”
还未等枫灵开口,爱笙便抢先说道:“这位漂亮姐姐,我是我家少爷的随从,从此后除了驸马他睡觉我不跟着,我都会和驸马在一起,寸步不离。您行个方便,帮我在流筝宫找个住地。”
枫灵闻言不觉蹙眉,不动声色地瞪了爱笙一眼,但没多说什么,真是,哪有下人这么放肆的,引人怀疑怎么办。还有,哪个说要和你在一起,寸步不离了?
没注意到枫灵神色怪异,清儿笑了:“嘴好甜的小哥,既然是驸马的跟班,我还能说什么——驸马,皇上及一干贵戚在房中候着呐,您快去吧!”
枫灵急忙进了正殿,迎面见到了一个年龄稍长的娇艳女子。心下揣测,和所知所记对照,她应该就是皇上的宠妃云妃娘娘了。云妃原本是个舞女,只因一舞君前,倾国倾城,受君宠幸,深得皇上的喜爱。自先皇后故去后,皇帝为曾立后,宫中以云妃地位最高,是名副其实的六宫之主。
“参见云妃娘娘。”枫灵伏地行礼。
“驸马无需多礼,自家人嘛。”一只馨香的手递到了枫灵面前,将她搀扶起来,那是一只很白皙的不曾历经艰苦的手,带着宫中女子独特的优雅与从容。尽管云妃以容貌过艳而使得身边总有些风言风语,但枫灵却因着对女子特有的怜悯而对云妃抱有好感。尽管已经为人母,云妃依旧容颜美丽,身段婀娜摇曳,想必是因为年轻时习舞而致。
“驸马来了?呵,悟民,你还真是叫我们好等!”背后传来了皇帝的声音,言语间虽是嗔怪,却并没有一点怒意。
“父皇,儿臣急着去熟悉兵部一些事务,不想怠慢了父皇,罪该万死。”
皇帝笑着信步过来:“欸,悟民别动不动说什么死,怠慢朕无甚,只是别怠慢了朕的宝贝女儿,朕也就满意了。”
枫灵连连点头,待抬起头时,恰见到了镇南王世子,尚文兴。镇南王尚骥二十年前追随皇上逐鹿中原,战功赫赫,事成后受封蜀国镇南王。虽说是异姓王,但皇上器重这个武臣,对其家眷亦多加疼爱,便是入京为质的世子,也当作亲侄儿看待——所以才会有前番赐婚之事。
枫灵心里“咯噔”一下,忙转过头去,生怕被他认出自己来。
尚文兴到了近前向驸马爷问好,举止如常,见驸马扭过头去,不由得疑怪,伸长了脖颈想看清驸马模样。
枫灵不得已,只得转过来作揖行礼。
尚文兴心中确是讶异非常,但看到枫灵面容虽是清隽,像极了曾经见过的画中之人,却是线条坚毅,分明的男儿面庞,这才低头回礼,道了声:“驸马果然是人中龙凤。”
“下官曹陵师,参见驸马爷。”一个风度翩翩的官员到了枫灵面前,礼貌问好。
曹陵师,枫灵知道。他是左丞相独子,是今年春闱中了状元的。可不比她这个恩科状元,乃是正经春闱真正状元郎,说来可是比枫灵货真价实得多。只是如今他这个状元依然领着刑部右侍郎,而枫灵却已经官拜尚书。曹陵师礼貌的声音中带着枫灵始料未及的冰冷意味,她不好多想,礼貌还礼。
进殿见到了许多人,那公主呢?
枫灵环顾四周,见到了穿着明黄麒麟盘龙袍的青年人,太子齐恒。他安然坐在席间,手里捧着书卷,好像没有注意到自己进来。目光再移,黑白道袍的国师玄衫,正用一副饶有兴味的模样盯着自己。
枫灵忙低了头,心中平添了几分不安,怜筝去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