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笄礼在即,顺顺却没有半分喜乐之情,只盼着今年生辰能快些过去。接连一月,都要一早就去皇后宫中拜会难得进宫的长公主、王妃、重臣命妇们。要凌晨起床,梳妆打扮,端正坐姿,一坐一天。要是这位命妇还留下用膳,自己最后一点休息时间都没了。我还不能显露任何倦意,任何不耐烦,要是失仪,折了殿下颜面,皇后定要重罚。等回到寝宫,整个人都虚脱了。
顺顺从未如此依赖过皇后殿下,毕竟只要有皇后殿下在,自己只需要乖巧的请安,微笑的坐在一边听她们谈笑风生就可以了。顺顺完全不能理解皇后是怎么做到怀着身孕,劳心费神多日还能精神矍铄,双眼放光的。虽然皇后比自己年长二十多岁,但对比下双方精神状态,顺顺毫不怀疑女皇能比我多活二十年。
“公主用过午膳再睡吧。”纤瑾看着一从立政殿回来,就迫不及待的钻进被窝的大公主不无担心。“我困,实在没胃口,让安安自己吃吧。韩国夫人带着她女儿进宫了,我下午还要去拜会,好阿姊,你快让我歇着吧。”
安安看到两难犹疑的纤瑾,询问何事,“这月的银钱账册和宫人考核大公主还未看呢,马上就是给宫人们发奖钱的日子,没有大公主首肯盖印,这钱臣也支不出啊。可大公主这段日子累坏了,臣也不好催。”安安边用膳边回道,“下午把账册拿我房中,阿姊累了,宫中琐事不要让她烦心了。支钱的话,先盖我的印,到时我同阿姊解释。”纤瑾高兴应下。安安想到阿姊还未用膳,“留些稀粥点心,等阿姊醒了,再用吧。”
韩国夫人是皇后殿下亲姊,温柔娴雅,见之可亲。坐在夫人旁边的便是她女儿,贺兰乐之,与她母亲气质全然相反,她那种张扬自负,难以掩饰。韩国夫人的礼,顺顺自然不便受,可你贺兰乐之算怎么回事,杵在一旁,完全没有向公主行礼的打算。甚至韩国夫人偷偷示意女儿行礼,她也权当没看见。顺顺礼貌的请她们母女入座,夫人冲她尴尬笑笑,回身就坐。
“公主比我小两岁,既是一家人了,不如便唤公主声妹妹吧。我听闻公主待人最是谦和,应该不会觉得我无礼吧?”会!当着你皇后姨娘的面,我不能和你起争执,这口气我忍下就是。“贺兰阿姊说笑了。妹妹及笄,阿姊肯来观礼,妹妹欣喜不已。”顺顺压下不快,陪着笑脸。
贺兰乐之得意之色愈显,但她仍没打算放过顺顺,“顺顺妹妹,我听姨娘说,你会一手什么点茶,能从茶上写字,可是从梦中仙境学来的法子呢。我早有耳闻,却不曾亲见,不如妹妹受累,也让阿姊开开眼吧。”你竟要我给你奉茶?!我只给圣人皇后奉过茶,我敢奉,你敢接吗?!顺顺委屈震惊的望向皇后,皇后虽面上不显,心中也觉顺顺好歹是个公主,如此羞辱,实在不妥。
皇后慈爱的望向这个庶长女“顺顺,吾也许久不见你点茶了,甚是想念,不如为吾奉上一盏如何?”这一句话便由奉茶给贺兰转为奉茶给皇后,化解了顺顺的尴尬,也不至于让贺兰氏扫兴。顺顺忙遵令行事。事毕,皇后还当着韩国夫人的面,夸赞大公主芝兰玉树,如圭如璋。韩国夫人也顺着皇后的话夸赞一番,送了大公主一套鎏银嵌螺钿仙鸾衔芝铜镜,也算补回了顺顺的颜面。
“公主,那个贺兰乐之也太欺负人了。什么阿姊妹妹的,您是公主,她是什么,也配跟您姊妹相称。竟还要您为她点茶,把您当什么了,侍茶宫女吗?”回去路上,秋鸢忍不住替自家公主报不平。顺顺露出一抹苦笑,“她是皇后殿下的亲外甥女,在她眼里,我才什么都不是。别多嘴了,以后不理她就罢了。”
“乐之,大公主再不受宠也是公主,你今日也太放肆了。”韩国夫人忍不住训斥女儿,可贺兰乐之还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阿娘,我听宫女们说了,两个公主都是废妃之女,她们生母现在还被姨娘关着,不见天日呢。她们能有如今的待遇,全靠讨好姨娘,日日端茶送水,卑躬屈膝,摇尾乞怜。我是皇后的亲外甥女,她们是什么,皇后的奴婢,不过挂个公主的名头罢了,也敢在我面前摆架子。”韩国夫人对女儿的骄纵性格也无可奈何。“就算如此,两位公主可怜,你别欺负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