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沛张翼等人带人四面合围,时间不长,高顺等人就被死死的困住了,因为,连番折腾了这么长的时间,纵然是铁打的汉子,也撑不住了,高顺这万余名兵将,全都到达了极限,说话不好听的话,从进入飞虎岭的那一刻开始,他们就变成了案板上的鱼肉,除了默默等待死神的降临,又能做些什么呢。
“保护少主!”
高顺站直身子,狼牙枪用力举过头顶,高喊了一声。
“是!”众人齐声回应,纷纷向陈真周围靠拢。
虽然义军将士疲惫不堪,累的都站不直,但是,危急关头,众人依旧没有退缩,也没有畏惧,死,他们不怕,从投军的第一天开始,这个念头,就彻底的融进了他的骨头血肉里。
“高叔,不用!”
陈真一边往嘴里塞着马肉,一边蛮不在乎的摇头。
高顺哼了一声“这是命令,保住你的命,比什么都重要。”
陈真摇摇头,懒得争辩,一条马腿,没过多久,就被他吃光一半,这两天,就算身边有食物,陈真也没时间吃,因为,蜀兵根本不给他们吃东西的机会。
有的时候,跑着跑着抓把土塞进嘴里,有的时候,逃着逃着薅(hao)把草放进嘴里,然后继续逃命,无时无刻,义军都面临蜀军的追杀,如果泥土和杂草也算食物的话,这两天陈真还真没‘饿着’,可是,吃那种东西,不仅填不饱肚子,也无法补充体力,无奈之下,激战在即,陈真只好把自己的马给宰了,他想参战,他想杀人,想做这些,他就必须先填饱肚子。
时间紧迫,所有人都自觉的护在陈真的周围,陈真没有生气,也没有阻止,他只是在抓紧的往嘴里塞着马肉,想要阻止,根本阻止不了,陈真心里很清楚,他是陈削的儿子,虽然他没有觉得自己跟别人有什么不同,但是,将士们心里却不这么想。
看似,陈真没心没肺,可是,他除了吃东西,还能做什么呢?吃饱了才有力气,别人来吃东西的时间都没有,现在的形势,谁都知道,就算大家拼死保护陈真,也根本撑不了多久。
可是,这是人的本能,面临车祸的时候,大人会把孩子抱在怀里,虽然,孩子不一定得救,但是,那些父母,依旧会这么做的。
现在,义军将士,也是这么想的,虽然陈真不一定得救,但是,谁都不会让他死在众人的前面。
陈真没有闹,没有争,就算被人认为他没有良心,他也不在乎,吃着马肉,喝着马血,他的眼泪,不停的在眼眶中打转。
心如刀绞,痛彻心扉!
以往,让敌人闻风丧胆的陷阵营,也根本挡不住敌兵的冲锋,蜀兵四面合围,如潮水一样,蜂拥而至,一波接着一波,高顺这些人,就像汪洋大海中的一叶孤舟一样,剧烈的颠簸着,猛烈的摇晃着,随时都要被打翻进海里。
一个又一个义军将士倒在了血泊中,虽然斗志可嘉,都在奋力拼命,可是,义军将士,就算敌人没有冲锋,他们也都身心俱疲体力不支了。
杀一个够本,可是,这一次,很多人到死,都没有够本,一万人,根本撑不了多久,不到半个时辰,已经死了将近一半。
“陈真,陈真…”忽然,有人喊了一声,紧跟着声音就弱了下去,陈真心头一沉,猛的从地上站了起来,他看的清清楚楚,是高勘。
高勘被鞠义一枪刺穿了心口,陈真用力的攥紧拳头,怔怔的看着高勘。
“高顺,这是你的儿子吧,你这当父亲的,未免太冷血无情了吧?”见高顺无动于衷,鞠义不屑的放声大笑。
高顺依旧寸步不离的胡在陈真的身旁,只是匆匆的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
“父亲,我先走一步了,陈真…咱们来生再做兄弟。”
噗嗤……鞠义手腕一翻,那森冷夺目的枪头已然从高勘的背后露了出来。
“兄弟,走好。”陈真咬了咬牙,又坐了下去,他的眼泪,依旧没有留下来,虽然第一次随军出征,就碰到这种无力回天的绝境,可是,陈真却不后悔。
陈真依旧‘没心没肺’的继续吃着马肉,似乎要把这几天的体力都补回来,七百陷阵营,也仅仅撑了半个多时辰,最终,都倒在了血泊之中,就连高顺,身上也是鲜血淋漓,几乎站都站不稳。
“去死吧!”
一个敌兵乐的心花怒放,自以为天大的功劳马上就要到手,可是,刚冲到高顺的身前,嗖的一声,一道黑影猛的从高顺身后蹿了出来,咔嚓……出手的正是陈真,当头一棍,狠狠的砸在了那个蜀兵的脑袋上,当即闹僵崩裂,鲜血四溅飞出。
陈真挺身挡在了高顺的面前,手中的铁棍,上下翻飞,只一眨眼的功夫,十几个靠近的敌兵纷纷毙命。
“陈真,你…”
高顺想阻止,陈真动作不停,背对着高顺说了一句“高叔,别自欺欺人了,这一次,我们都会死不是吗?”
回头看了一眼,高顺什么也说不出口了,现在,加上他和陈真,义军将士已经不足五百人。
“你们都退下。”
鞠义忽然振臂高喊了一声,高沛等人迟疑一下,见诸葛亮的那边的令旗手改变了命令,众人只好往后退出了几十步,不过,包围圈,依旧没有松懈,守的密不透风,严丝合缝。
鞠义的身边,都的杀伐狠辣的先登死士,已经伤亡了二百多人,都是陷阵营的‘功劳。’虽然,仅仅付出两百多人的伤亡,就彻底歼灭了陷阵营,可是,鞠义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因为,他知道,陷阵营,都体力不支,跟一群泥人没什么两样,这一战,虽然赢了,但是,没什么值得炫耀的,就算换成别的队伍,一样可以稳赢。
既然心中不满,他就要把高顺和陈真全部杀掉,这样,他的心里也能好受些。
在鞠义看来,义军大势已去,几百人,不足一虑,又能翻起多大的风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