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劫匪如果真的再也醒不过来了,你的责任大吗?”如果光是不当兵的话,她不介意帮那混蛋一把,给他提前超度。
“也许……会判刑。”宋长林的目光低垂,简直不敢直视妻子的眼睛,好好的前程没了不说,如果自己再进了监狱,哪还有脸见一心对他的媳妇?
判刑?张巧芳决定,那混蛋一定要好好的活着,哪怕有些暗疾,也要让他寿终正寝。
“那如果他醒了,并且完全恢复了呢?”还能继续上学吗?其实张巧芳对丈夫做什么并不在意,上辈子的尊荣还不够多吗?她又怎么会在意这个?可她知道,长林在意,他当了这么多年的兵,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部队,虽然辛苦,可话里话外都带着对部队的热爱,这样离开,他的心里该多难受?
听到媳妇语气里的期待,宋长林眼眶有些发红,歉意的看着对方,他声音低哑的道:“现在的状况还不好说,而且,就算是他醒过来了,这也算是重大过失,明显超过防卫限度,即使我勉强能留在部队,这在我的军旅生涯中永远是个污点,估计原来的职位都保不住了。”
原来的职位都保不住?张巧芳帮丈夫留在部队的想法彻底无影无踪,原来还一心想着,丈夫升迁后能不那么辛苦,这倒好,一次见义勇为就要被打回原形?那还待在那干嘛?
她心里的火蹭蹭上涨,可看着丈夫这失落的样子,又忍不住心疼,强压下心底的怒火,她轻笑着道:“不当兵也好,我还发愁三年后该怎么办呢,从部队出去一趟太费事了,又要等车,又要找人的,好不容易出去一次,买个东西跟办年货似的,简直都累死个人,看看现在多方便,家里缺什么少什么马上就能出来买,吃的东西也新鲜,而且你在部队,一年也穿不上两套好衣服,天天摸爬滚打的,我看着都替你累的慌……”
话还没说完,她被宋长林一把搂到了怀里,感受着丈夫身体上传来的颤抖,她心酸的伸手,环抱住这个一向坚强的男人,拍着他的后背轻声道:“没事的,要不是因为当这个兵,咱们早就有孩子了,现在不用分开了,我给你生儿子。”
宋长林紧紧抱住媳妇,闭上泛红的眼点了点头,他真的恨不得媳妇埋怨他几句,巧芳这样,他心里更难受……
“赵大婶,听说你昨天买了个……”远处传来的谈话声,让紧抱着的两人慌忙松手,发现自己在外面就把媳妇抱住了,宋长林脸色微红,心里暗骂自己不看地方。
也许是妻子的理解和安慰,缓解了他心中的压力,虽然宋长林心中还是难受,却比刚刚好了很多,想到刚才自己那没出息的样子,他不好意思的清了清嗓子:“咳咳,咱们回家吧,我这是刚从医院回来,还想着一会儿回学校呢。”只是没想到他媳妇这么速度,几天的功夫连家都搬来了。
“现在不用回学校了,咱们在这也有家了,走,咱们回家,一会儿我去买菜,中午给你做好吃的。”张巧芳见丈夫不再消沉,心情也好了很多。毫不在意的拉着丈夫的手往家走,对不远处那两位大娘诧异的眼神回以真诚的微笑。
看去吧,看去吧,他们俩可是有证的,不当兵了又能怎么样?自己能绣花,长林又肯干,这大城市里能干的工作那么多,他们两口子还能无所事事饿死不成?
原先万事都要领导批准,现在天是王大长林是王二,完全自己说了算,这么好的事有什么好上火的?回家吃饭。
不忍心拒绝的宋长林,就这么红着脸被媳妇一气儿拉回了家。
打开家门,看到媳妇嘴里的新家,他有些愣住了,媳妇说前天过来的,他以为匆匆忙忙找的房子,现在家里应该乱得很,要啥没啥,结果他们家不但厨房厨具一应俱全,连窗上的帘子,屋内的摆设都已经妥妥当当。
转头看向身边笑望着自己的媳妇,他只觉得一直焦躁的心,彻底安定了下来,虽然心里还是很痛苦,曾经他以为那是自己一辈子的事业,可毕竟那不是他生命的全部,他还有家,还有亲人,即使一无所有,身后还有这个女人一直笑望着他,这真的就够了。
不知道丈夫心中的感性,现实主义的张巧芳同志,见丈夫情绪好了很多,再看看时间都快到晌午了,她忙把宋长林拉到炕边,笑着道:“累了就自己睡一会儿,别想那么多,我去买菜做饭,饭好了叫你。”才几天不见长林就瘦了一圈,可见这几天对他的打击是真的很大。
“好。”轻声应着,坐到自家炕上的宋长林,终于放松心情露出了笑容。这几天他的压力真的很大,抓劫匪救人他不后悔,可离开部队,让家人失望,这压力真的是太大了,每次想到这些,脑子里都是媳妇伤心失望的脸,今天发现媳妇还是一如既往的支持他,还是这么关心他,他这心里一松懈,身体的疲倦都涌了上来,听话的躺在炕上,没一会儿就闭上眼睡着了。
这一觉不知道睡了多久,直到张巧芳叫了,他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巧芳?几点了?”他怎么感觉自己睡了好长时间?
“都下午快四点了,我看你睡得香也没叫你,可现在再不叫你,你就连晚上饭都赶不上了。”发现丈夫额头见汗,张巧芳拿了条毛巾,又顺便给他倒了杯水。
一杯水下肚的宋长林,顿时觉得清醒了不少,睡足了的他也精神了许多,看看时间,他急忙穿鞋下地道:“我得先回学校说一声,这点儿都不回去,别让人以为我畏罪潜逃了呢。”他一直是住校的,这两天办完了事也是中午就回去了,没想到刚才睡的这么死,一晃儿都快晚上了,再不回去真不知道校领导怎么想了。
张巧芳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道:“这么想的人什么脑袋啊,那人还没死呢,你逃什么逃?”说是这么说,人却转到厨房,冲了杯奶粉端进来,“先喝了垫垫肚子,饭马上就好了,等你回来吃饭,时间不会太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