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词犹豫了片刻,淡淡道:“我住兴化坊杨府,你叫我荆词就可。”
“好,荆词。”小娘子点头,她能明显感到此人突然的冷淡,不过想她的本性应当不错,否则也不会出手帮自己,于是报上家门,“小女子乃新任都水使者董林的女儿,我叫董知,刚来京城不久,不想今日竟发生这等事,幸亏遇上了你。”
董林,曾经的太原府县令,此番升迁,举家迁移长安。
“幸亏遇上的是薛二郎,我也是受他之托,否则你孤身在此地该如何是好?”
“薛二郎?就是方才那郎君?”董知问罢,颇为不好意思地垂下头。
“嗯,他是太平公主的次子薛崇简。”
“太、太平公主?”董知不禁咋舌,她瞧那郎君器宇不凡、一身华贵便知他非富即贵,却不想来头那么大。
“你伤得这么重,我派人去贵府通知一声吧。”
“万万不可,”她连忙摇头,一脸无奈,轻轻叹气,“荆词,不瞒你说,我是家中长女,阿爹视我为掌上明珠,若知我出事,定是万分伤心,我……不忍看到阿爹难过。”她的语气颇为愧疚,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
“好吧。”
“四娘,三娘来了。”此时,芳年急匆匆走了过来。
恰巧,薛崇简手提药箱,大步走来。
几人聚头,薛崇简遂将药箱递给杨薇娍。
荆词回头看见几步之外的杨薇娍,便连忙道:“三姐,这位董小娘子受伤了,你快来帮她瞧瞧。”
杨薇娍几步上前,蹲下身躯,精致的留仙裙裾轻轻垂在地上,她细细察看了伤口一番,尔后用手指轻触,董知嘶地倒吸一口气。
“表皮磨摩擦,膝盖微肿,幸好都伤在表面,骨头没有大碍。我先帮你擦拭伤口,再行上药。”杨薇娍早已恢复一副温婉神情。
“多谢三娘。”董知强颜欢笑,方才闻得荆词叫她三姐,想必称三娘是没错的。
杨薇娍笑着点头示意,转头对贴身丫鬟道:“夭桃,备药。”
“是。”
有夭桃和芳年帮手,荆词便起身离了几步,省得碍手碍脚。
荆词走到薛崇简身旁,好奇地打探,“谁将董小娘子撞得这般严重?好歹是官家之女,竟敢撞了人就逃之夭夭。”
“此乃武崇训所为。”
“武崇训?”
“武三思之子,安乐公主的丈夫。武三思一党仗着韦后庇护,欺横霸市为所欲为不是一两天了。”
“武三思……不是方城郡主的父亲吗?”她可忘不了那个对她充满敌意的方城郡主武韵。
“是,我与武韵儿时曾一同读书,她虽然任性了点儿,但本性不坏。”
“一点儿?很任性好不好。”荆词吐吐舌头,就她那个样,显然是被宠坏了的贵女。
薛崇简失笑,母亲生辰宴上武韵抢风头的事他是知道的,“你若不喜欢,就别同她接触。”
他侧头看着荆词,语气竟近乎宠溺。
此气氛使荆词颇为不自然,脸色不禁微红。
“二郎——”
一道叫声打破荆词的尴尬与不适。
薛崇简的两个弟弟一前一后大步流星走过来,“母亲急召你,让你立刻回去。”
薛崇简闻言,再次转头看着荆词,温和地道,“下回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