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承畴走路有些跛脚,脸上却乐开了。他一边还礼一边笑道;“斗望兄!别来无恙啊?”
“还好,还好。”杨文岳收了笑容;“洪督,您这腿怎么了?”
洪承畴笑道;“没事,受了点伤,落下一点残疾。”
杨文岳抓住洪承畴双手,颇为感慨;“遥想数年前,你我一同上京,何等意气风发。如今想来,却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一般。”
洪承畴道;“世事难料。先皇殉国,好在太子爷登基,大明朝总算没有亡在我们手里。不然我洪承畴就是千古罪人。”
杨文岳笑了;“新朝的事情,您都听说了?”
“听说了。”洪承畴点了点头,又道;“去年老夫率领大军与闯贼在西安决战。我军大败,白广恩战死,李辅明殉国,幸亏马科带人救我,老夫才能逃得性命。马科你知道吗?”
杨文岳道;“我知此人。以前是山海关总兵,只是无缘得见。”
唉!洪承畴叹气;“我军十万将士,伤亡大半。残部四散奔逃,相互不得消息。”
“老夫腿部受伤,无力收拢溃兵,加之闯贼追杀日紧,只好与马科退入山西。”
“大同总兵王朴接应我们到太原。闯贼追来,幸亏太原城高墙大,闯贼打了两天伤亡不少,他着急回去打西安,所以退兵了。”
“老夫因为受伤,加之惊惧操劳,一病不起。于是上书朝廷,请求告老还乡。”
“先帝爷不准,老夫只好在太原养病。”
“后来闯贼东进,连克数城,眼看又要打到太原。老夫经王朴安排,与马科躲到王家一处山庄,算是躲过一劫。”
“兵荒马乱,消息断绝。直到去年腊月初,老夫才知道京城陷落,万岁爷仙陨。”
“老夫悲痛之余,懊悔难当,却也毫无办法,直到年后身子骨才硬朗一些。”
“后来听说闯贼大败,我等不胜欣喜。”
“等闯军过后,我派人四处打探,才知道是青蓝率军破贼。又听说杨老弟在德州拥立新君,我们几个高兴得一晚上没睡着!”
“驱贼灭虏,护佑苍生,再造国朝,千秋功业啊!”
洪承畴说完,向杨文岳抱拳,深深鞠躬。他身后几人跟着行礼。
杨文岳急忙还礼;“洪督谬赞了。这千秋功业,我如何担得起?都是青蓝孤心诣至,方得以力挽狂澜。杨某不才,如何敢贪天之功?”
洪承畴有些意外,偏过身子,请向旁边一位矮壮武人;“这位是郑龙郑将军,原在山海关,后来随老夫剿匪,沦落至此,算是被老夫连累了。”
郑龙急忙向杨文岳行礼,嘴上却说;“督师何出此言,都是属下无能,怨不得督师。”
杨文岳还礼;“这话说的不对。西安兵败,既不怨督师,也不怨各位将军。胜败乃兵家常事,何必在意一时之胜负。”
洪承畴没有接话,请向旁边一个年轻人;“这位是马科总兵的义子,马进贤侄。”
马进不等杨文岳说话,立即上前跪倒;“小侄马进拜见首揆太师爷!兵宪杨公千岁千岁,千千岁!”他说完伏身磕头,非常规矩。
哈哈哈,杨文岳笑了,仔细打量马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