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善玥余光一瞟,果然见到两个士兵在巡逻的当口还偷摸往这边看,当下也觉得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此时此刻,颜善玥发觉自己做这个决定是有些莽撞的,若是今晚趁夜跑了倒也罢了,可若是被拦下还不管不顾的瞎折腾,那就是不顾大局了。
她和容祁再怎么不对付,那也是他们之间的事,眼下是拿下宣城的紧要时刻,不是她能轻易耍小性子的时候。
“好,就以后再说。”颜善玥转身往主帐走,快进帐中时顿下脚步:“我不会偷离营帐,还请殿下给我和青舞另外安置一个住处,实在不行的话,伤兵营也可以,殿下公务繁忙,又逢北境战事初定,想必殿下一定分、身乏术,回京之前,你我二人不必再见了。”
这话听得白安一惊,不必再见是什么意思?这两位祖宗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闹的这么严重了?
“主帐留给你,我和白安他们一起。”容祁没有回应她“不必再见”的话,追问道:“你说不会偷离营帐,我可以信你吧?”
“随你!”话音刚落,颜善玥便掀帘走了进去,青舞跟着她,半句话都不敢说。
容祁在帐外站了很久,直到帐中烛火熄了,他才轻叹了口气,回头离开。
白安按捺不住好奇心,也是平日里容祁对他太过纵然,这会儿竟然嬉笑着问:“殿下,你和王妃到底怎么了?你失踪半个月,这会儿不应该是小别胜新婚吗,怎么还闹起别扭来了?”
容祁瞥了他一眼,“本王看你精神倒挺好,走,去校场陪本王过几招。”
“别呀,殿下,属下这也才刚回来,还没休息呢……”
“本王看你倒是休息的挺好,想必手下功夫也练的不错!”
“殿下,殿下,手下留情……哎,哎,我不问就是了……殿下饶命啊……”
主仆俩的声音渐行渐远,颜善玥在黑暗中睁开眼,听着帐外北地的猎猎风声,这一夜注定难眠。
难眠的夜里,颜善玥冥冥中似乎做了个梦,梦里的场景她曾经梦到过,还是那个偏僻的农院,二娘在灶台间做饭,娘亲在她身后的灶台案板上切菜,那恬静的女子正坐在灶前递柴火,腹部隆起,已是怀孕模样。
“秀清啊,我说了多少回了,你怀着身子,就别跟着我和你娘在这灶间转悠了,赶紧出去休息!”
“母亲,不妨事的!”那叫秀清的恬静女子带笑道,“我整日里坐着也是烦闷,跟娘和母亲说说话还舒服一些,母亲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哎呀,恒儿也是的,自己媳妇儿都怀孕五个月了,也没说下学后早点回来配她,妹妹你回来可得好好说说。”后半句是对在灶间做饭的杨氏说的。
“我都说了多少回了,可他要听啊?”杨氏回头冲柳氏笑,“等恒儿回来,姐姐你替我说说他吧!”
“你这亲娘都说不动,我能说的动?”
“那可不一定,恒儿自小听姐姐的话,说不定有用呢?”
“还是别了,我连自己儿子都说不动,可不敢揽这活儿!”说着,柳氏看着秀清,“罢了罢了,这些事就是他们小俩口自己去商量吧,我们这些当娘的就不掺和了!”
“哟,姐姐想通了啊,早这样不久好了嘛!”三人笑作一团,乐呵的把这事揭过。
“母亲,小叔的亲事你也不用太操心,我听夫君说,近日小叔收了个女弟子,那女弟子生的极俏,偏爱舞刀弄棒,似乎跟小叔子有来有往处的挺好。”
“真的?”柳氏一听这话就来劲了,“怎么没听他说起过?”
秀清捂嘴笑:“母亲这话说的,小叔他又不是第一次收弟子,做什么专门跟两位娘亲说?若特意说了,反倒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秀清说的在理,姐姐你就等着喝儿媳妇茶了。”
“行,行,我不操心。”想到儿媳妇有望,柳氏便有盼头了,转而说起其他事,“秀清这肚子五个月了,君儿那边有消息了吗?侄儿出世,她这个做姑姑的不回来看一眼吗?”
“回!”杨氏将锅里的菜盛起来,一边刷锅一边说:“月前来信,她说她去趟颍川便回来,按脚程计算,刚好能赶上秀清生孩子。”
“那到时候咱们一家就热闹了!”柳氏由衷的高兴,虽然午夜梦回偶尔还是会想起她的玹儿和玥儿,但能有眼下的平静日子,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杨氏显然也想到了这个,她们姐妹二人自闺中就在一起了,自然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她拍拍柳氏的肩膀,轻声道:“姐姐,我们还是要过好自己的日子,她们在天上一定也想看到我们一家人平平安安的。”
“妹妹说得对!”柳氏抹了把脸,又笑呵呵的回到案板前,“你赶紧做饭,恒儿和景儿快回来了,他们一定都饿了。”
对话到这里戛然而止,后来的梦里,颜善玥看到五哥善珩和六哥善璟从外面回来,六哥手上还提着两壶酒,显然是心情不错,连眉骨那道伤疤看着都没那么可怖了,五哥还是抱着书,只是手上提了两盒糕点,一进门就递给了秀清,秀清给了两位母亲一盒,另一盒放回了卧房。
随后的画面便是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吃饭,五哥被六哥拉着一起喝酒,秀清一边拦着,一边又心疼的钻进厨房煮解酒茶,两位娘亲凑在一起盈盈笑着,一边吃饭一边看两人笑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