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的,以前每年小姐生辰,秦艽公子和青黛小姐都会给小姐精心准备礼物,这次自然也不例外。不过小姐今年回到了月照城,月照城离桃源谷有千里之遥,秦艽公子和青黛小姐晚几天到也是情有可原的。”
青竹的语气明显是在哄一个讨要礼物的小孩子,可颜善玥问这句话的初衷却显然不在于此。
如果可以,她其实更希望他们不要来月照城,不只是这次,她希望秦艽和青黛以后都不要来月照城,最好此生此世和这个大夏国都不要有任何牵连。
永远都不要。
青竹看自家小姐趴在床上好一阵都没有比划什么动作,以为她是生气师兄和师姐没能及时赶过来,便热心开解道:“这会儿秦艽公子和青黛小姐一定在赶来的路上了,小姐再耐心等等。”
颜善玥尤不见笑颜,青竹无奈的摇了摇头,收拾好矮桌正想离开,却看到了矮桌旁一方被遗弃的锦缎手帕,俯身拾起奇怪的道:“咦,这锦帕是哪里来的?青竹不记得小姐的衣物用度里有这样一方帕子啊?”
一听到“锦帕”这个词,颜善玥立时便条件反射回想起了昨夜,容祁给她吃的那包桂花糕……好像就是用锦帕包着的。
她猛地抬起头来,目光看向青竹手里举着的帕子,果然就是昨晚她吃完桂花糕后随手丢在床前矮桌上的那方,她顿时便有些慌了。
可不能让青竹知道这是容祁的私物。
“给我看看。”颜善玥故作镇定的朝青竹比划,青竹并未多想,随手便递给了她。
“就是一块普通的帕子,青竹你太大惊小怪了!”颜善玥笑笑,看了眼锦帕右下角绣的那支桃花,悠然比划道:“不过看这桃花绣的不错,我先收着,改天看看能不能画出来。”
“小姐你就是主意多!”青竹走到床尾拢上烛火,轻声笑言:“戌时末了,小姐,你该就寝了,明早要去给老夫人请安,小姐可别赖床。”
颜善玥拽着锦帕朝青竹挥了挥手,青竹吹灭烛火,又帮她拉好帐幔,这才轻手轻脚出去了。
颜善玥躺在床上,手里紧紧握着容祁留下的那方锦帕,心里忧心忡忡。
麻蛋,容祁和她果然是孽缘深深,她刚重生这人就找上门了,还给她留下这么大一个麻烦,若是青竹有心详查,或是禀报给了那个人……
特玛的这是要提前开始造反的节奏啊?明明她是打算在那些人动手之前暗中搞破坏的……
看来以后她不仅得严防坑人老爹颜正潇,在青竹面前也不能太大意,青竹待她虽情如姐妹,但她终究还是那个人的手下,是要听命于他的。
颜善玥这一觉睡的不甚安稳,梦里总是想起前世那些事情,三姐的殉情,四姐的远走,五哥的战死……都让她夜不能寐。
卧房内灯光并不明亮,容祁勾起半边帐幔,看着那人在床上辗转反侧,巴掌大的小脸惨白如纸,冷汗涔涔,秀丽的黛眉紧蹙,显然是着了梦魇了。
容祁低头看她,正想轻轻抚平床上人紧皱的眉头,目光流转间却看到了被颜善玥死死拽在手里的锦帕,动作一时便顿住了。
那是他的锦帕。
即便是梦魇混沌如此,她也尤不肯放开那方锦帕,究竟是因为那是她梦魇深处最后的倚靠,还是说她连在梦里也无法忘却前世那些恩怨情仇……
她竟恨他至此?
容祁的心忽而便抽痛了起来。
他放弃了原本想抚平她眉峰的打算,收回手负于身后,只静静站在床前,看着沉睡的她在梦魇中沉浮,目光深沉。
玥儿她确实该恨的。
怎么可能不恨?
忠肃侯府上下一百三十八人,竟皆死于他之手,玥儿即便是爱他至深,也无法无视这灭门之仇和他坐拥江山,更何况,玥儿她本就是一个狠心的人。
她对别人心狠,对自己更狠。
容祁望着沉睡的颜善玥良久,心底深处的某种欲念变得越发的坚定。
现在的他还不配为玥儿抚平伤痛,当年他曾一刀刀划在她心上的伤痕,这一次,他会一寸寸亲自呵护它到治愈。
容祁走后不久,颜善玥终于难耐梦魇深处那些血淋淋的记忆,乍然惊醒。她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伸手掀开厚重的帐幔,看着空荡荡的卧房,颜善玥总觉得,她的心好像也变得空荡荡了。
身子一冷,颜善玥打了一个寒噤,她连忙又钻回了温暖的被窝,扯着嘴角笑她自己。
她一定是刚重生回来水土不服,竟然会有这样莫名其妙的想法!
睡觉睡觉,明天还得去拜见老夫人呢!
颜善玥这一觉睡到了天光大亮,青竹拉开帐幔的时候,她正举着双手伸懒腰,而后又双手交叉反手前伸,舒服的伸展了下懒散的身体。
青竹见她这幅毫无贵女风范的模样,不由掩唇轻笑:“也不知道小姐你这些怪动作都是从哪里学来的,就连见多识广的秦艽公子也没见过!”
颜善玥回头睨了她一眼,没搭理她。
笑话,现代人类总结出来的养生方法,还有科学理论作为依据,这样宝贵的精神财富,他们这些古人怎么可能会见过?
青竹无奈的看眼床上的人,拿来烘好的衣衫歪头笑:“好了,青竹知道小姐最厉害了,小姐现在可以起床了吗?听说老夫人素来起得早,小姐也要早些过去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