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帆,在医院顶楼,了,医院楼层高达二十七层,当场宣布死亡,警察说已经成了一滩。”说着这些话,其实陈韵内心非常的恐惧,当她一觉醒来,看着手机上助理发来的那张血肉模糊四处飞溅的图片时,胃中瞬间翻江倒海。明明昨天她和时常还在商量着如何给张帆一个最合适的结局,却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把结局终止。听到这个消息,时常擦着鞋子的手停下了,他盯着陈韵看了一会儿,看不出什么情绪,可只有他知道,这件事情闹大了。两人火速的赶往了医院。就在昨天,陈韵让助理把张帆送到医院来检查身体,并且还报销了他所有的医疗费用。可上天就是这么捉弄人,张帆被查出来了一个几乎不可能被治愈的病症。或许就和时常与陈韵昨天猜测的一样,张帆是知道自己已经身患绝症,为了要回钱,这才不得已而为止,并且在知道自己得病后才离去。或许,他也是在昨天检查结果出来以后才知道的。一切还要等警察查定结果再论。可是对于张帆,那些记载着他的资料上显示,老天给他开了一场非常大的玩笑,让他自幼失去了父亲,又让他拥有一个有过创伤的母亲,而他努力的,想要去改变这一切,想要用自己的双手去向上天证明,他也可以。可一切都晚了。一路上,时常几乎是飞速行驶,原本半个小时的路程,愣是在十分钟之内到了。此时此刻,医院门口围满了围观群众,还有警车停在一旁,和昨天一样,警戒线拉了起来。那片白色的布下,是被血染红一片的水泥地,还有张帆的身体。周旁的人没有议论纷纷,还有不少人双手合掌祈祷。h城的中心医院,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名医院了,每天来来往往的人不早少数,没人会预料到发生这样的事情。还有穿着长袍的行者走来,手里捏着佛珠,看着面前的情景,口中默念着什么,似乎再给张帆摆渡亡魂。时常忍不住,鼻头酸涩的厉害。一旁,警察见两人状况不对,便朝着这边走来。“你们好,我是h城警局队长,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陈韵控制了情绪,从包里拿出证件。“你好,我们是pe集团的人,关于死者是我们的工人。”警察接过陈韵递来的证件,再三核对,这才将两人放行,在警察的指引下,两人来到了警车里,里面坐着一个穿蓝色警服的少年,模样不大,生疏的动作显得有些稚嫩。“你好,这是我的证件,麻烦匹配做一下笔录。”少年嗓音清脆,可车子里安静至极,连他打开笔盖的声音都无比清晰。年轻的警察开始了盘问。“你们和死者什么关系?”陈韵清了清嗓子,“我是pe集团的总裁秘书兼助理,这位是pe集团中国区总裁,死者名叫张帆,是我们城东正在开发项目的一个工人。”“你们认识吗?”“不认识,但是昨天见过面。”这次,回答的是时常。年轻的警察抬眼看了看面前的两人,紧接着在纸上写下几个字。“昨天见面的经过说一下。”“昨天下午大约两点钟,我们收到工地消息说有人跳楼,并且有出动h城的救援队和h城中心医院的救护车,你们可以去取证。我们到了地方以后,就看到顶楼坐着的张帆,起因是工资没有结,但是昨日我们已经把工资和补偿款全部发放,补偿款几乎与工资同等。后来我秘书的助理,将张帆送到了医院,昨天下午我有事情出去了一趟,回来后便听说张帆被查出了骨癌中期,再然后,就是今天早上听到了他自杀的消息。”说完这一切,时常缓了口气。警车的玻璃是被贴着一层灰色的保护膜的,从车子里面看得到外面,却不能从车子外面看到里面。而时常正好坐在车子靠近事发现场的一侧,从窗户望过去,透过密密麻麻的人群,他甚至可以看到每个人脸上的联系。他看到了挂着吊针出来吃早餐老人在偷偷抹泪,看到了带饭给病人的家属眼含泪花,看到了在场的警察和医生不忍转头再看那一滩血水,哪怕透着窗子,时常都能感受到车子外的寂静。似乎出了呼哧呼哧的喘息声,和急促的脚步声,就剩下车子发动时的声音。警车里,年轻警察已经喊了时常第三声,可他望着窗外出神,没有听到。陈韵用手肘碰了碰时常的胳膊。“时总!问你话呢!”“哦!不好意思,麻烦再说一遍。”时常真诚的看着面前的年轻警察。“能麻烦您说一下昨天下午的行踪吗?”年轻警察的脸上带着少有的威严,看着时常的目光也多了几分大量。毕竟在他看过的卷宗里,那些为了逃避公司经济问题而选择让平民百姓牺牲的人和事情,可一点不必电视剧里的残忍。“昨天下午吗?我去了青山村,送一个朋友回家。”时常双手交叉在一起,分明在说事实,心里却莫名的紧张。“送到哪儿?朋友名字叫什么?能麻烦她来一趟吗?”面对年轻警察的逼问,时常这才发觉出了不对劲,他好像在怀疑他。“青山村,尤里里,我公司的前员工,现在是我们公司一个开发项目的对接人,她可能暂时来不了,但是我能让你们通话。”说着,时常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手机屏幕被按亮。只见时常熟练的查找着那个翻找了无数次的备注,备注的名字是——里里。电话拨通,几秒钟过后,尤里里接通了电话,声音里还带着朦胧又模糊的睡意。“时总?”“是我,是这样的,张帆自杀了,我现在正在做笔录,警察有些话要问你。”电话那头的尤里里完全是被时常这一通来电给叫醒的。她看着显示着七点时间的屏幕,又听见电话那头传来大的话,心里一阵乱麻,却也只好应下。“好的好的,我配合。”年轻警察开始了对尤里里的询问。“尤女士您好,麻烦您说一下昨天都干了些什么嘛?”“我昨天早上和时总一起从村子里出发,送村子里一个生病的孩子去了中心医院,然后中午的时候就接到消息称我们村一个叫张帆的人要跳楼,我就和时总一起去了城东的工地,然后下午一起去他妈妈家吃了一顿饭,再然后就是他送我回家,后面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听着尤里里叙述的这些话,年轻警察基本断定,两个人都没说谎。所以,真的是张帆自杀的。“好,多谢。”时常拿过电话,准备挂断,却被尤里里制止了,电话还开着免提。“那个,我想问一下,张帆只有一个母亲,在我们村子后山住着,我要不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她,她孤身一人,我怕你们来说的话,不大能接受。”年轻警察迟疑了一会儿,放下车窗,喊来了一旁站着的老警察。“队长!你来一下!”刚才将时常和陈韵送到车上的警察走了过来,半趴在车窗上,和年轻警察嘀咕了几句,然后转头看向时常手中的电话。“姑娘,麻烦你先告诉一声吧,这不比其他情况,如果还能抢救,我们肯定就不让你说了,可是这人已经成了一滩血水,到现在现场都无法恢复,还要麻烦你转告一声,帮忙稳定一下死者家属的情绪。”电话那头静止了几秒,然后就是锅铲落地的声音,车里的几人面面相觑。“好。”尤里里声音有些沉寂。原本她还抱着一丝希望,却没想到听到了这个噩耗,这是第一次,她眼睁睁看着一个人从死的边缘到活下来,然后又离他们而去。电话挂断前,时常又叮嘱了尤里里几句,包括死者已经患有骨癌的事情,至少,他希望张帆的母亲,也就是张婶儿可以接受一下他终究会离去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