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按照神明留下的规则,中央电脑无法直接执行物理操作,至少是在这方面,不然现在赵腊月只需要命令那些战舰向他们发起攻击,他们除了逃亡便别无选择。
量子通讯系统里响起曾举的声音,紧接着响起更多飞升者的声音。
仙人的智慧与决断力远超普通人,没有一个被封在静默状态的战舰里,只是他们还在遥远的宇宙某处,没有战舰,根本无法赶到这里来参战。
陈崖转身望向幽暗的、边缘散发着淡淡光辉的伽里通道出口,再次想起那句话。
出口就是入口。
他当时会想到这句话,不是疯狂地想要冲进空间通道去作战,而是想着无论站在井里还是井外,其实眼里的井口都是一样的。
“接下来怎么办?”一名黑衣妖仙问道。
“这样也好,接下来就是我们之间的战争。”
陈崖拿出一件灰暗的石杵,接着取出一根青绳般的法宝,缓慢而用心地缠在上面。
就算没有战舰,没有那些威力巨大的远程武器,没有引力场捕捉装置,他依然不觉得会输。
没有人看到望月星球最后一战的画面,但他坚信雪姬再如何强大,杀死九名处暗者后也必然极其虚弱,至于井九……只要他不敢醒来,那和死人有什么区别?
……
……
那艘巨型战舰还在伽雷通道里前行。其实前行这个词用来描述那种状态并不准确,不过因为没有人在空间通道里进行过观察,所以怎样描述其实都可以,也都不可能准确。
这里是真正与世隔绝的地方。如果是在祖星受了很多人类文明初期作品教化的卓如岁,应该会很容易联想到桃源这个词。但这里不是真正的桃源,人们无法在这里长时间地远离人间的纷争,或早或晚,终究有离开的那一刻,哪怕是最长的伽雷通道也只能让你多逃避一会儿。
战舰上的官兵以及撤离民众不需要思考这些问题,他们都在深层冬眠。
只有井九、雪姬与花溪是醒着的。
不算远在祖星的青山祖师,这就是当前人类文明的主宰。
花溪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
井九坐在对面的椅子上,那根青色光绳向手腕里陷入更深,从视觉上看好像已经到了肉里。
青色光绳在手腕上,痛楚却在他的眉心。
那份痛如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得他昏昏沉沉,难受至极,有些像普通人的严重鼻窦炎——不是钝刀子割肉,是有个木锤不停地在砸你的脸,要把你的脸砸扁。
来自神魂深处的烦人痛楚,便是他也有些承受不住,脸色变得比雪姬还白。他罕见地给自己倒了杯烈酒,看了两眼却没有喝,对雪姬说道:“隐约记得,在操场上你最后……”
雪姬明白他的意思,有些像牧羊犬看狗般同情而不屑地看了他一眼,伸出圆乎乎的小手抵到了他的双眼之间,度过去一道极其寒冷的气息。
井九的睫毛上瞬间生起一道冰霜,平平无奇的脸顿时多了些诡异的美感。
片刻后他打了个寒战,手腕上的青色光绳淡了些,眉心的痛也轻了很多,随之而来的变化则是他的眼神变得有些茫然,似乎忘记了什么东西。
“如果他的传人能够控制中央电脑,也就意味着你会被他控制。”
不知道是不是看到了井九的状态,花溪忽然对雪姬说了这样一句话。
这是非常明显但并不拙劣的挑拨离间。
雪姬与井九这样的存在最在意的就是自身的存在。这里的存在一词已经包括了自由存在的意思,他们绝对无法接受被别人所控制,不管是以何种方式。
雪姬没有理会花溪,可能是因为她有些累,不想说话。
井九放下手里的酒杯,看着花溪缓慢而认真地解释道:“……我刚才……那句话没有说完,你应该还不知道,她趁我没醒的时候,让我接受了她的请求。”
花溪的身体里现在是那个少女的意识,她确实没有看到那个画面,震惊而且恼火说道:“你居然愿意成为她的剑,也不愿意成为沈青山的剑替人类出力?”
“替你们出力,可能会死。”井九有些像喝醉了酒,有些口齿不清说道:“而且就像你说的,那些孩子现在可以控制她,所以我们之间是平衡的,双方面的控制,就是不控制。”
花溪沉默了会儿,说道:“不是双方面,现在等于你的那些传人可以间接控制你。”
井九说道:“你想多了。”
花溪说道:“你怎么确定几百年不见,他们还是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