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蛟的手臂被妹妹戳了四五个血洞,虽然不在要害,可也流了不少的血。这小书生也实在是太怂了,回过神来自惭形秽又躲书房里去了,直到天亮时候有人无意中闻到血腥味,冲进去把人拖了出来。当时薛蛟已经失血昏迷,拖了一晚,伤势恶化得比薛彬和宝篥还重!
薛文静又被禁足,薛文姝哆哆嗦嗦只知道哭,二房再次乱作一团。
宝钗进院子时,这三兄妹正齐聚在薛文静房里,薛文姝缩在一边不敢说话,薛蛟臂上缠着白绷带,还捧着个食案,软语劝着:“二妹,你吃点东西吧,别气坏了身子……”
与软的不像话的哥哥不同,薛文静正气得脸通红,一手扬的老高,似是准备扇薛蛟一个巴掌。
宝钗刚好看到这一幕,兄妹三人也看到了她,薛蛟与薛文姝反射性地发抖,薛文静的手则僵住了——那日他们并未亲眼所见,却也听人说了,这大姑娘实在是太可怕了。
宝钗先看向薛蛟,淡淡道:“把你手里的粥放下,别打翻了浪费粮食。”
薛蛟手忙脚乱地把食案放下,正想缩到一边,宝钗却道:“站着别动。”
薛蛟顿时僵住不敢动,宝钗转向薛文静,挑了挑眉:“还不打?”
“什……”薛文静愣住了,薛宝钗这是什么意思?
宝钗淡淡重复了一遍:“我是说,你可以打他了。”放下了粥,就不必再投鼠忌器。
薛文静咬牙,她从来不是个扭捏的人,运足了力气,狠狠一巴掌扇了过去——“啪”!
薛蛟的脸顿时肿了半边,赶紧用手捂着,疼得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宝钗摇了摇头,并无同情。这么没担当的磨叽男人,她也想揍。薛文静打了更好,省的脏了她自己的手。
宝钗只是冷笑:“亏你还读了那么多年书,出卖手足,圣人的道理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薛蛟最听不得的就是“圣诫训斥”,被这么一骂,眼眶里的泪水不由转起了圈圈。
薛文静看得更恨,抬手又想打,却猛然对上宝钗清冷的眸光,不由怔了怔:“你、你看什么?”
宝钗道:“你继续打,直到彻底出了气为止。”
哪能出气?就算杀了薛蛟也平不了这口怨气!薛文静被堵得倒退一步,脸色涨得通红,眼里满是浓烈的恨意:“原来、原来你是特意来看我们的笑话的!你觉得很好看是不是——”
“——啪!”
又是清脆的巴掌声,薛文静捂着红红的脸颊,难以置信,刚刚……是这个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薛宝钗伸手打了她?
宝钗收回手,微昂起头,淡漠道:“我打你,是姐姐教训妹妹,是天经地义。”
薛文静一滞。
宝钗一指薛蛟,逼视薛文静:“你打他,是妹妹不敬哥哥,是忤逆。”
薛文静顿时更加气恼:“你要去告我忤逆?那你去告啊,去告啊!有一个蹲牢的爹,再来个被休的娘,我的名声已经够糟了,没有什么输不起的!”
“所以你打算赔命?”宝钗好笑指着薛蛟臂上的伤口,反问,“你应该知道,那天二哥被你拿簪子戳得全身是血,伤得极重。要是救不回来,你就是手弑兄长,按律,轻则绞刑,重则剐刑。”
听得“剐刑”二字,薛文静不禁抖了抖身体,本就散乱的发丝零落下遮住了面容,竟显出几分可怜的模样,高昂的声调也带着颤音儿:“你想、做什么?要去告我?”
“不是我想如何,而是你想干什么。”边说着,宝钗缓步走近,将她零落的发丝都捋落到了而后,露出一双警惕中带着恐惧的眼睛。
薛文静这才彻底明白,为什么全家都说大姑娘可怕,对面之人向她走来时,明明脚步轻盈,可在她看来每一步都是更甚的威压,她根本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