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瑄珩见我满脸疑问,知道师父肯定没提过黎山的其他人,就当做闲聊,简单的给我说说。
大师伯年近六十,一生研究学问礼仪,并未娶亲,二师叔四十有六,为人严谨,极重门规,有过婚约,却因为种种原因,取消了,直到现在也未再娶,师父比大师伯小四岁,一直都是这么乖张的性格,师祖为了让他收心,强行指了门亲事,师父一哭二闹三上吊,还是被师祖压着拜了堂,师母性格温顺,无条件纵容师傅,而且武功高强,可以陪着师父游戏人间,由是这样师父仍吵着闹着要和离,那时候的江湖还不像现在南北制衡,一些门派蠢蠢欲动,寻衅滋事是常有的,师祖全力周旋,最后油尽灯枯,在师父最后一次闹和离的时候撒手人寰,本来依照师父的个性是不会接掌门之位的,但大师伯、二师叔的处事风格,断不会像师祖一样纵容他,所以师父拼了命,在掌门选拔上独得头筹,初登位的那几年,师父还是很低调的,亲自上门将师母请了回来,过了几年安生日子,红颜薄命,师母因一次意外受伤后,身体每况愈下,不到两年,也离开了,而一向没心没肺的师父一夜白头,将自己关在掌门密室里,整整半年。
瑄珩入门的时候师母已经去世了,他只是在师父的卧室看到一张师母的画像,眉眼间皆是温情,师父保存的很好。后来偶然间听其他师兄弟说,师母生前最遗憾的就是没有跟师父生下属于自己的孩子,所以师母死后,师父收了关门弟子,想来也是为了弥补师母生前的遗憾吧。
再说小师叔,着实是这四位中最有故事的,小师叔是师祖一位故人的孩子,刚满月,回家省亲时遭遇仇家追杀,故人拼死将小师叔送到黎山托付给师祖,当时的师祖已然垂暮,却担心故人之子不能安然长大,强撑着举行了拜师仪式,成为黎山年龄最小的长辈,师祖还渡了他两成保命真气,又将他托付给了师伯、师父及二师叔。师父即位后将师母接回,全心抚养小师叔,可以说,小师叔是师母一手拉扯大的,又在师伯文绉绉的礼教之下,师父不着调的歪理下,二师叔铁血的鞭策下艰难成长,好在师祖留下的真气使得小师叔武学上造诣颇高,要不然,真不知道能不能安然长大。十五年前,师母离世,小师叔充当儿子的角色披麻抬棺,风光送葬后,离开了黎山,一走就是四年,再回来的时候,带了一位如师母一般温柔似水的女子,可小师叔不像师父那般好运气,世上也不会再有第二位师母,包容他的任性以及师父一手教出来的放纵。木槿终是受不了,断了定情玉佩,消失的彻底。小师叔慌了,满世界寻找,没想到,再见,曾经那个最熟悉的女子,披上嫁衣,坐上花轿,另许他人。小师叔一怒之下,大闹礼堂,斩断红烛,打伤新郎,抢了木槿。木槿无法原谅小师叔,小师叔只能将自己的佩剑插在木槿家的大门上,彻底断了木槿的姻缘,僵持到现在。
瑄珩说他见过一次木槿,眼睛里除了小师叔再无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相互折磨,蹉跎大好时光。
我回握瑄珩的手腕:“师兄,你既明白这个道理,何故自我折磨?”
瑄珩怔愣间卫柏希与燕知许已经走了过来,瑄珩整理表情,淡定打招呼。
卫柏希与燕知许的目光齐齐投向我握着瑄珩手腕的手上,我下意识抽回,瑄珩暗暗使劲,我皱眉看向他,他给了我一个安抚的眼神,抚平我被风吹乱的刘海,笑的苦涩:“柏希,还有半刻钟,早餐时间就结束了,你们不饿,也不要挡路。”
卫柏希冷着一张脸,未动半分,燕知许拉开卫柏希:“你们赶过去也不剩什么了,不如我们去山下吃汤包吧。”
瑄珩询问我的意思,我摇摇头,比起插在他们三个之间打哑谜,我宁愿一直不吃饭。
瑄珩眸光闪了闪:“给你准备的蚕豆还有些,你先将就一下,中午我们早点过去。”
我轻声应允,瑄珩带着我越过卫柏希的时候,卫柏希伸出手,死死拽着瑄珩:“时瑄珩,是不是一定要跟本王抢。”
瑄珩脸色未变,淡然的看着他:“阿希,从小到大,我陪着你荒唐,你想要什么我都支持你,但这一次。。”瑄珩拂开卫柏希的手:“阿希,就这一次!”
卫柏希握紧拳头,燕知许不可置信的后退半步,瑄珩重新拉着我的手腕,大步离开。
是怕自己后悔吧……
回来的瑄珩一如从前,安顿好我之后,坐在摇椅上,满腹心事。直到负责装饰的小师兄来找他商议灯笼的花样,他才稍稍恢复正常,叮嘱我若是中午他回不来,午课我就不必去了,想在黎山逛逛还是找师父玩儿都随我,但记得差人去议事堂支会他一声。
我一再保证,绝对乖乖的,他才带着小师兄匆匆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