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儿说的,丽贵妃的规矩若是真的好,怎么能让皇上大年之夜宿在她宫里呢?
“蒋婉仪说的是,贵妃娘娘的规矩和礼节可是皇上皇后都夸赞过的,若真有不好皇上又怎会大年之夜去探望贵妃?要知道皇上历来是重规矩的。”倩修容笑了一声,也不等别人开口,如今贵妃娘娘跟前她也是能说得上话的人,如今二皇子都送到了阮明宫,谁敢说贵妃娘娘不能再近一步?这皇贵妃之位,历来可是形同副后,更是有平妻之称。
瞧着一屋子人上赶着的唇枪舌剑为自己的主子争脸面,沈夕瑶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后宫的女人都那么看重高位了,这高高在上不用自己发号施令就有一群人自己斗得要死要活,高位的娘娘不仅能免费看戏还能得了脸面和尊崇,这么好的待遇谁不想要。
到了傍晚,侧五品以上的嫔妃都有资格陪宴。
“主子,今晚老爷和大少爷都会参加晚宴。”给主子挽了个仙女流云发髻,又带了早上主子亲自选的发饰,听竹说道。
“就算是见到又如何?相距甚远,连说说话的可能都没有。”虽说已经不是原身,但对亲情的渴望却是每个出门在外的女孩子都避免不了的。
见主子语气有些低沉,听竹也不知该如何劝慰了,想了想才接着说:“奴婢听说之前皇上封的那两个黯月轩的更衣,莫名其妙地过敏了,后来又因为没处理好,整个脸都毁了。”
“不过是高位争斗的牺牲品。”只怕皇上就是借着后宫女人的手,处理了那两个他不好处理的人,赵家送来的舞姬。。。。。。皇上怎敢日夜放在身边?
出了门,寒风吹在脸上,刺得人面庞生疼,今夜谁知会有什么好戏码。
“主子,今晚金顺仪也会去。”一个声音响起,然后散在风里。
许久才有一个声音响起:“宴席之上,吃食复杂,人也多了许多,若是没注意被人冲撞了或者是吃坏了可是不得了的。”
“若是那样,也只怪金顺仪自己不当心,怪不到别人头上。”
“怪的了谁呢?在这后宫。。。。。。”
沈夕瑶紧了紧身上的披风,瞧着宫道之上摇曳的烛光,突然矫情的想这后宫的女子可不就正想是这烛光,也就是明亮的时候能得了主子们的眼,之后又能留下什么?一群女人,有着各种目的的聚集在这里,或是才艺双绝或是姿色非凡或是母家势力强大,可哪个能留得住皇帝的真心?这些女人未必不知道,只是就算知道了她们也只能顺着一条路往上爬,为了争夺一个不爱她们的男人斗的你死我活。三从四德,宽容大度,为妻贤惠,恪守本分,哪怕要给自己的丈夫挑选妾室都要带着喜庆。而后宫的女人,虽说常常让人羡慕,实际上是更加悲哀,行事说话都要步步为营,只怕露出一点错让自己和家族万劫不复。
把描了桃花的青铜暗花暖炉往自己怀里抱了抱,白皙纤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擦了两下,灯火明灭之时衬得那手指有种说不出的好看。
“主子,乾正殿要到了。”听竹见主子神思并未在意前面,赶紧压低声音在她耳边提醒道,“前面是金顺仪和赵淑媛。”
沈夕瑶楞了一下,她二人倒是走到一起了?这是淑妃授意的,还是赵淑媛贴上去的?
面上露出一丝笑意,先给赵淑媛行了礼,才对着金顺仪开口:“前些日子我身子不适,也未曾去看过金妹妹,如今碰上了倒省得我再跑一趟了。”
金顺仪如今在后宫也是风光无限,但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皇上如今并不看重自己,若不是因为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只怕早早就厌了自己。当初各处不如自己的人,如今都已经成为了嘉淑嫔,而自己怀了龙胎也不过是个没有封号的顺仪,让她心里如何不膈应。
“嘉淑嫔。”金顺仪顺势拉住了沈夕瑶的胳膊,不明显地向前凸了凸肚子,也不知是为了炫耀还是什么。
扶住金顺仪,沈夕瑶看向她身边的青梅:“你们这起子奴才是如何伺候主子的如今天冷地凉的,竟然让主子自己走过来,抬撵车的奴才呢?”
“嘉姐姐莫要责怪他们,前些日子天冷了皇上吩咐妹妹日日在玉涛阁养胎,孕嬷嬷也说妹妹的身子大了不能随意出去就怕冻着,可是憋屈坏了。”眼光流转,脸颊也带了红晕一幅娇羞的模样甚是惹人怜。
很配合的脸上神色一僵,松开了金顺仪的手,似乎十分失落却又勉强地带了笑意:“皇上对妹妹自然是极好的。”
自己在这宫里是惹了多少怒气啊,怎么谁都想来踩一脚?心里想着,脚下却给赵淑媛和金顺仪让开了路。对于沈夕瑶来说,这么做不会失去什么,她从来都知道这游戏的规矩,如今这么做传到前朝后宫会如何能?不敬高位,这样教养的女子母家脸上又能有多少光彩?若是传到皇上耳朵里,不知他是会心疼自己还是给金顺仪撑腰呢?
赵淑媛斜眼看了下嘉淑嫔,点点头:“嘉淑嫔也早些进去吧,外面到底是冷的,别再受了凉。”也不等回答,就走在前面带了金顺仪进去了。
扶了听竹的手从侧门进入,这乾正殿果然是国宴的规格,大殿里男女跟做两边中间竟然也能隔出十几米宽,甚至大殿中间还铺了个台子。这里虽不讲究男女大防,但宫妃到底是不同的,所以女子之前多设了一层很细的纱帐帘子。
一番请安之后,沈夕瑶坐下,先扭头看了看坐在上位的皇上,露出一个笑意,刚要收回目光却见谨宣帝正好向自己瞧过来。只是他脸上不加掩饰的笑意是为什么?难道自己真有那么好笑?心里有些发毛,只怕又被皇帝算计上,但脸上的笑却越发的羞涩。
皇后抬头似是无意中看了皇帝一眼,转而看向靠在嘉淑嫔不远处坐着的金顺仪,之间金顺仪正满脸娇羞地看着皇上,只觉得她上不得台面。眉头稍稍皱,随即笑着道:“皇上,这几日天气寒冷,金顺仪如今又是双身子,不如先赐她一碗燕窝粥垫补一下。”
“皇后做主就是。”也不关心金顺仪的表情,谨宣帝收敛了笑意看向左侧的文武大臣。
随即招手让宫女去让膳食坊送来一碗热乎乎的燕窝粥,然后才说:“金顺仪如今身子金贵,本宫难免要多照看一些,你们也莫要说本宫偏心,早些给皇上开枝散叶本宫自然也照看着你们。”
底下的妃嫔不说心里怎么眼热,面上都是言笑晏晏地称是,有相互附和着说了半天皇后仁慈之类的好听话。甚至这一个个没生过孩子怀过孕的人,都一脸热切地说着注意事项,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各个都是怀孕能手呢。
沈夕瑶顶着一张僵硬的脸,应付着周围众人的试探和一些讨好。只是其中徐容姬和莫贤姬有意无意的提点让她觉得有些奇诡,虽说她们三人曾同居一宫,但并没有交情,况且当初闹鬼一事,未必跟二人无关,如今她们这般作态又是何意。
分神看了一眼正被人捧着的金顺仪,沈夕瑶不由想到那句一孕傻三年的说法,这金顺仪自入宫就是极其聪明的角色,想来也就是她的那份聪敏,善于猜人心思才得了皇上的注意。如今怎么就傻的跟淑妃、贤妃阵营的人牵扯不清?今日更是听不出皇后给她拉仇恨值的意思,还这么傻乎乎地受着别人的奉承?再说了,这接了皇后特别的恩赏,怎么也不知道谢恩。瞧着皇后不善的面色,沈夕瑶心里暗自咋舌,这真的没问题吗?
原本皇上皇后是不该来这般早的,只是今年的年宴不同往年,各个附属国的使臣也在这个时候送来贺礼。所以在年宴之前皇上预先与众大臣先在接见了使臣。
“众位爱卿都是大封朝的股肱之臣,今日赐宴只望众位在新的一年里感知皇恩,继续为朕分忧。”说着已经举起了食案之上的酒杯,“朕敬诸位一杯。”
见皇上如此说,诸人赶紧起身端了酒杯:“臣必当竭尽所能效力朝廷为皇上办事。”
之后妃嫔大臣各自饮下杯中的酒水,有行了跪拜之礼,才各自回到座位上。
“今夜晚宴不谈国事,各位可要及时玩乐。过了今日,这一年里诸位可再难得此机会了。”说着谨宣帝爽朗一笑,放下酒杯示意宴会开始。
声乐奏响,一众身着粉红间白舞衣的女子缓缓步入大殿中央,手中各自拿着一盏小规格的桃花绿叶六角宫灯,曼曼倩影在灯火下甚是动人,忽然少女轻音婉转的声音响起,一众舞女挥动水袖,手中的宫灯也摇曳起来,宛若水中粉色桃花飘动。接着场上一阵桃花香气,一抹玫红自众人中凸显而出。女子借力而起,在水袖之上旋转而舞,端的是飘渺之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