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安公主脸上的笑容十分得意:“不必了!”那颗珍珠本来就是新安公主趁着两人身体接触的时候,亲自动手塞到沈沅钰的香囊之中的,还需要检查什么?他曾在宫中跟着耍百戏的学过变戏法,动作很快,有自信沈沅钰发现不了她在她身上动的手脚。
羊皇后皱着眉头,对于沈沅钰的此番举动已经颇为不耐。淡淡地道:“你的话问完了吗?”
沈沅钰道:“问完了!”
“既然如此,”羊皇后伸手召来两个内侍:“现将沈小姐带到内宫监安置。”皇帝明显是不想惩处沈沅钰,将沈沅钰先关到内宫监去,内宫监诸人可是羊皇后的手下,到时候自然有机会除掉这个眼中钉肉中刺!
这样也不用和皇帝当场发生正面冲突,皇后倒是打的好算盘!
那两个内侍正要上前将沈沅钰架走,沈沅钰忽然叫了一声:“慢着!”她淡淡地看着皇后,微笑道:“皇后娘娘,臣女并未偷盗公主殿下的南海珍珠,娘娘又怎么可以将臣女就此关进内宫监呢?”
羊皇后双眉微扬,森然道:“沈沅钰,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与本宫这样说话,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可以狡辩的?”
沈沅钰微微一笑,慢条斯理地说:“娘娘,臣女并非有意冒犯。实在是刚才公主说的清楚,她丢的珍珠乃是南海珍珠,而您从臣女身上找到的那一颗,明明就是从大食进口来的舶来品。既然这颗珍珠不是南海珍珠,那么请问娘娘,臣女又何罪之有呢?”
羊皇后诧异地看着那颗珍珠,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新安公主说是丢了一颗珍贵的南海珍珠,她又恰恰从沈沅钰身上搜到一颗珍珠,自然先入为主地认为这就是新安公主丢的那一颗,哪想到,却被沈沅钰摆了一道。
沈沅钰道:“臣女对珍珠略有研究,此珠却是波斯商人贩运而至的,乃是波斯珍珠,并非是什么南海珍珠。公主一心一意地认为这便是她所丢失的那颗珍珠,真是令臣女百思不得其解。”
新安公主大怒:“胡说!你这是信口开河,父王送给本公主的珍珠,本公主又怎么可能不认识?分明是你巧言令色,借此脱罪,甚至倒打一耙,诬陷本公主!在父皇面前说谎可是欺君之罪,你可想清楚了?”
庾璟年看到这里已经彻底明白了,难怪沈沅钰要让皇上秉公处理这件事,她分明就是故意换了一颗珍珠,然后挖了一个大坑,等着皇后母女跳进去,难怪她那么痛快就肯让皇后搜她的身。
这个女子,可真是不简单!
不由自主,他的脸上就浮现出了一丝笑意。
皇帝神色一动,道:“将那珍珠拿过来,给朕瞧瞧。”羊皇后急忙将珍珠敬献上去,可是皇帝研究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新安公主急急道:“父皇,这便是女儿丢的你颗南海珍珠,这个女人在胡说八道。你快快将她治罪!”
桓淑妃这时也看出来一些门道,适时地添了一把柴道:“既然咱们都认不出来,何不请司珍房的奉御前来,他们常年与这些奇珍异宝打交道,自然是能够认得出来的。”
皇帝道:“那便叫了他们过来,辨认辨认吧!”
不大一会儿,司珍房的奉御就来了。这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太监,他拿着那颗珍珠仔细端详了片刻,又用放大镜看了一会儿,最后跪下道:“启禀皇上,珍珠分两种。其一成为东夷珠,主要产自波斯湾,这种品种的珍珠品质优良,在白色、乳白色的体色上常伴有绿色晕彩,光泽强烈!其二是南洋珠,主要产自南洋地区,特点是粒大、型圆、色白,具有强珍珠光泽。这颗珍珠其色纯白,看起来极像是南洋珠,不过经过奴才的仔细鉴别,它实际乃是由波斯或者大食商人贩运而来的东夷珠……”
他说了一大堆的专业术语,众人听得云里雾里的,不过最后的结论还是听明白了。
皇帝问道:“这么说,这颗珍珠不是南海珍珠了?”
奉御道:“南海珍珠乃是南洋珠中的珍品,奴才是不会认错的!这颗乃是东夷珠,自然不是南海珍珠。”
新安公主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她大声道:“不可能!不可能!你腰间香囊中的明明就是南海珍珠,怎么会变成一颗东夷珠的?定是你换了珍珠的品种,借此诬赖本公主!”
沈沅钰笑得十分淡然:“公主殿下,刚才咱们可是谁都没有说这颗珍珠是从我腰间的香囊之中搜出来的,你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你……你……”新安公主一时嘴快,竟然说漏了嘴,这时再想圆回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沈沅钰叩头道:“陛下明鉴,这颗珍珠也并非是臣女所有,不知怎么就到了臣女的香囊之中,若非这颗珍珠不是南海珍珠,而臣女恰巧对珍珠略有所知,今天这盗窃御赐之物的罪名怕是跑不了了!这其中的原委,还请陛下给臣女一个公道。”
一时之间众皆哗然,有点脑子的都明白了,这是新安公主故意将珍珠放在沈沅钰的香囊中,借以陷害沈沅钰,大概是她自己一时大意了,竟然将这颗珍珠拿错了,这才令真相大白于天下。
沈沅钰用一种分外淡然的表情看向新安公主:“公主殿下能否给臣女一个答复,以解臣女之惑!”
新安公主看见这种表情就恨不得上去撕了她的脸,大声喊道:“你个小贱人!我放进去的明明是南海珍珠,怎么会变成了东夷珠?”
沈沅钰就是故意激怒她,等着的就是她这句话。这句话不啻于把什么都承认了。
羊皇后气得发抖,厉喝一声:“还不给我闭嘴!”要不是顾忌身份,恨不得上去堵住女儿的嘴巴。
桓淑妃冷冷一笑:“新安陷害在先,诬告在后,刚才公主可是亲口承认愿意按律处置的。要不要再去叫一个刑部的官员问一问,这种情况下,该定个什么罪名呢?”
羊皇后已经屈膝跪下了:“陛下,都是臣妾管教不严。新安也只是一时胡闹,请您念在她年纪尚小,就从轻发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