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一番商议,郝昭决定直接率军从东北方向突围,在他认为,黄忠军中有一位智者法正,肯定认为自己在突围的时候不会选择从最近和最直接的方向,而自己这一次偏偏反其道而行之,说不准反而会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
在整顿好军马之后,郝昭在当天夜里率领着麾下的万名将士出北城门,然后折向东北,直接向乌氏的方向赶去。
可是大军行走了不出十里,便听得前面一通鼓响,接下来便是惊天动地的喊杀声传来,伴随着一阵密集的破空声,在自己的军中传来了一声声惨叫。
“不好,遇到了对方的埋伏了。”郝昭的面色随即便的阴沉起来,不过他却没有多说什么,默默的倾听了片刻,忽然说道:“这只是小股伏兵,对我们尚未造成太大的伤亡,我们速速冲过去,千万不要恋战,否则的话,一旦主力赶过来支援,恐怕我们今日插翅难逃。”
紧接下来,只听的号召军中鼓声响起,大军不顾两侧的强弓硬弩,继续前进,一时之间箭如飞蝗,大军承受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但是所有的将士却都没有抱怨半句,因为他们的将军也和他们一样,冒着矢石向外突围,而且经过了这十几天的艰难守城,他们早已对这位年轻的将领佩服不已,此人沉着冷静,临危不乱,又能与将士同甘共苦,所有的将士都愿意为他们效死力。
所以,他们全都毫不犹豫的执行着郝昭的命令,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向前突围,哪怕前方是龙潭虎穴,刀山箭海也都没有一丝惧色。甚至他们认为就算是死也算是死得其所。
而事实也证明了郝昭的正确判断,他们这一次所遭遇的,确实是小股伏兵。最多也就三千人左右,他们与其说是伏兵。倒不如说是哨兵更加准确,因为他们的主要任务就是探查郝昭大军会不会出现在这里。
当然,这三千人的战斗力也很不弱,毕竟其中大部分都是黄忠精锐的推锋营将士,而他们在发现了敌军之后,立刻就向不远处的己方势力示警,然后准备诱敌作战,拖住敌军的时间。然后坚持到其他队伍到来。
但是他们却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不上当,而是径直往前突围。他们见对方势大,而己方只有用以埋伏的连弩兵和弓箭兵,诱敌进攻还成,但是如果擅自现身追杀的话,恐怕就算拖住对方,己方这只力量也定然会遭受不可估量的损失,而这样的损失显然是他们要竭力避免的,所以他们只有眼睁睁看着对方缓缓向前突围。
两柱香的功夫之后。郝昭麾下将士便感到对方的箭羽已经变得稀稀落落,再也无法对他们造成威胁了,不由得尽皆舒了一口气。因为这意味着,他们终于成功闯过了第一道关卡。
在此情况下,他们不由得对主将郝昭的沉着冷静和准确判断而表示钦佩。
可是还没等他们轻松片刻,却忽然听到背后再次传来了惊天动地的喊杀声,从声势来判断,这支队伍应该有上万人,虽然己方也不一定会畏惧,但一旦缠斗下去,赶来的敌军势必会越来越多。所以他们目前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不理会背后的敌军。继续赶路。
所以,所有人都没有多说一句。继续沉默着向前赶去。
可是他们却惊讶的发现,有一支敌军竟然仗着对环境的熟悉,从侧翼包抄了上来,如果被他们阻住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
就在这时候,功曹姜冏忽然说道:“将军,请允许末将率领本部兵马断后,将军请率领主力部队离开。”
郝昭只是略一犹豫,便抱拳说道:“既如此,这里就交给姜功曹了。本将知道留下断后的结果很可能是功曹性命不保,但是姜功曹却也不必执着,只要你能将敌军拖上半个时辰,本将就已经非常承情了,半个时辰之后,姜功曹完全可向敌军投降,某负责将你的家小安全送回冀县。”
姜冏顿时一怔,随即流泪说道:“多谢将军厚恩,末将必定不负厚望,为将军挡住敌军。”
随后姜冏便毅然率军回转,结成阵势,阻挡敌军的前进步伐。
姜冏本身就是冀县人,麾下所统帅的也大都是冀县本地人,其实不管是姜冏还是他麾下的将士,在一开始听说要撤退到安定去的时候,心中还是有一些失落的,毕竟他们生于斯长于斯,一旦离开,心中还是很不舍,甚至有的希望自己即便是死去,也不愿舍弃自己的家园,只不过他们受到姜冏厚恩,不得不追随而去,如今听说他们不用离开故乡了,虽然明明知道这一次是赴死,心中却也表现得十分坦然。
因为他们的家眷不像姜冏那样受到军中保护,而大都是留在了冀县,如果就这么走了,从此就与家人分属两国,如今虽然很可能会这么死去了,却也不用饱尝那种思恋家乡的感觉了。
姜冏又何尝不知道军士们的心思?但是他受到郝昭的厚恩,又不能不报,所以,他只能想着尽一切力量保全这些将士的性命,当然,这应该是在完成阻击任务的前提下,否则的话,他宁可玉石俱焚也绝不能辜负郝昭的厚望。
所以,姜冏非常悲壮的率军阻挡在这里,虽是心中还有一丝的期望,但是却也存有必死之心。
片刻之后,一支数千人的队伍赶了过来,他们尽皆带着弓弩,持着战刀,来到了严阵以待的姜冏大军阵前。
姜冏不顾亲兵的劝阻,缓缓来到阵前,大声喝道:“不知贵方主将是何人?末将乃汉阳郡功曹姜冏,有事商议。”
这时便见一将缓缓说道:“本将乃益州刺史黄忠,不知姜功曹有何事相商?”
姜冏没想到来者竟然是大名鼎鼎的黄忠,不由心中欣喜,因为他所要商议的事情好像除了黄忠以外,其他将领还真的不敢擅自做主。
所以姜冏便拱手施礼道:“原来是黄将军在此,请恕末将失礼了。末将乃汉阳郡功曹姜冏,想必将军应当知道,我姜姓乃汉阳第一大姓,在汉阳郡有着不同寻常的影响,今日末将想要斗胆与将军商议一事,只要将军答应不再追击突围的郝将军,末将便率众归降将军,然后以我姜姓在汉阳的影响,帮助将军安抚民众,巩固汉阳,如若将军不同意的话,末将也只好率我这帮兄弟死守,以保证郝将军安全撤离,末将素闻将军与楚公率仁义之师,必不会令末将和这帮兄弟为难,我们是战是降,全凭将军一言而决之。”
姜冏这话的意思很明显,你同意不再追击,我们便全部投降于你,而且还帮助你巩固在汉阳郡的统治,如果你坚持要追击的话,我们就与你死拼到底,到时候我们全都死在你的手下,将来肯定会让你无法顺利统治汉阳郡。
黄忠跟着刘琦这么多年,自然也明白了姜冏这句话所指,他现在也明白,一个地方有没有大族的支持是完全不一样的,尤其是在自己刚刚平定汉阳郡的时候,其中的重要性更加不言而喻,所以,黄忠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本将可以答应你,但是你却要给本将一个理由,为何不惜死战也要阻止我军追击?”
“即便将军不问,末将也不敢不说,其实原因很简单,我们得郝将军厚恩,让我们保住了家园,没有被贵军攻克城池,只此一件便足够我们誓死相报了,如今郝将军虽然无奈弃守,但我们知道这是出于秦公的命令,并非是郝将军对不住我们,更何况在末将答应殿后的同时。郝将军又对末将言道,只要末将完成阻击任务,可以听凭末将归降,并且答应将末将等的家小安全送回。既然郝将军如此厚待我等,我等自然要誓死以报。”姜冏倒也没有隐瞒,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详详细细的向黄忠说了一遍。
黄忠与法正对望了一眼,然后缓缓说道:“郝昭对部将如此仁义,想必部将必定皆愿效死力,本将就算是追上,想必也定然是一场恶战,即便取胜也将付出极大的代价,更何况,正如姜功曹所言,如今我军初定汉阳,正需安定民心,郝昭既然突围而走,本将也无必要穷追不舍,既如此,我答应你便是,希望姜功曹不要食言,另外,姜功曹日后既归楚公,便应知晓各为其主之理,日后如若疆场相见,请勿再徇私情。”
姜冏正色道:“此事请黄将军放心便是,我们这一次便是报了郝将军之恩,从此之后各为其主,如若疆场相见,绝不再徇私。”
“既如此,那本将就放心了,请姜功曹命令麾下将士们放下武器,随我同回冀县如何?”黄忠今日得了姜冏和他麾下的归降,也算是意外的收获了,所以心情看起来还是挺不错的,淡淡笑着说道。
可是他却听的姜冏摇摇头说道:“请将军恕罪,我们目前还不能投降。”
“什么?”听到姜冏的话,黄忠不由得震怒,厉声说道:“姜冏,你莫非是在耍弄本将?”
随着黄忠的震怒,一股有若实质的杀气在他体内散发出来,让不远处的姜冏和他麾下的将士不由得感到胆寒。(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