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春桃到此时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想到回府后会挨罚,她不由地抖了抖身子。
忆蝶眼露不忍,思索了一会儿,仿佛下定决心般道,“事到如今要救你二人唯有一法,那就是悄悄地找家铺子买了衣裳换上,然后找家客栈梳洗一番后再去尚书府与母亲回合。只是这一来一回定然会迟到,彼时见着母亲,你二人须得守口,说我等因为遇上大雨淋湿了衣衫,半路更换衣裳从而耽误了时辰。母亲虽然当时信了,事后必然会派人查,你二人若是稍稍走漏一点口风,必会因护主不利和欺主而受到双重责罚,到时能否保住性命,我可就不知道了。”
“小姐放心,就是夫人打板子,小的也不会说出一句去!”那小厮紧忙磕头以示忠心。
“小姐!”春桃扯了扯忆蝶的袖子,好似在说,“小姐,我春桃的为人您绝对可以相信。”
忆蝶满意地点了头。其实,她一早就想到回去后两人会被责罚的事儿,她自然是要救他二人的。只不过,一则她不了解那驾车小厮,不知他是否是个能守口的人,二则春桃平日里大大咧咧的,保不得会有说漏嘴的时候。
忆蝶把内宅奖惩的事儿往母亲身上一推,再吓唬吓唬他们,一来可使那小厮从今往后不敢多言今日之事,二来也可以借小厮的嘴吓唬吓唬春桃,让她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以免来日她口不择言。
“你二人身上可带了银子?”忆蝶一摸荷包才想起自己的银子早就给了表演胸口碎大石的姐弟了。
春桃把荷包掏了个底朝天也就抖出二两银子。
那小厮低垂着头寻思了半晌,最终下定决心般伸手从衣襟里掏出了一个小布包。那个布包虽然不大,掂起来还挺沉的。
忆蝶打开一瞧,足足有五十两之多。忆蝶把银子收了起来,道,“你叫什么名字?回府后,我让春桃把银子给你。”
“小的名叫刘阳,府里的主子们都管小的叫阳子。”阳子一句虚的也没说。
“好了,那就按刚刚说的法子办吧!”忆蝶也答得爽快。
随后,忆蝶和春桃都上了马车。
买了衣裳,又在客栈梳洗了一番,三人这才返回到尚书府。
她们到达尚书府时,母亲已经先进府了,只留了身边的一位妈妈在大门外等。
忆蝶对能不能进入尚书府不太在意,她不过是想给母亲一个交待罢了。若是连府门都进不去才更好呢,不见母亲,母亲至多责备她不准时,但好歹她也算是来过尚书府了,母亲就算要罚,也不会太重。
可是老天就是不打算让她如愿,那婆子尽然说尚书大人顾念刚刚的雨下得太大,有不少宾客都被大雨阻住了,特意推迟了典礼的时辰。忆蝶虽然来晚了,却正好赶能赶上典礼。
不过因为没有长辈带领,她和春桃只能走角门入府。
忆蝶见着母亲时,母亲正同一位夫人拉家常,母亲见忆蝶穿着有异,虽有疑惑,却碍于有外人在场没把心中的疑问说出来。
“这么重要的日子,你怎地晚到这许久!”母亲眼露出责备。
“女儿一时贪睡,出门晚了,路途又遇上了大雨,所以就……女儿下次再也不敢了。”忆蝶低着头,咬着下唇,心想着,有外人在,母亲应该不会太过责难她。
“贪睡?我和你妹妹出府时,你明明已经起身,难道我二人走后你又睡去了不成!”母亲出乎意料地非常生气,似还想责备几句,话到嘴边却最终只是摆摆手,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人都说龙生九子,子子不同。蝶姐儿,你和雯姐儿都是我亲生女儿,两人的个性怎地会差这般远呢?周夫人,大儿女不上进,让您见笑了!”
“楚夫人不必介怀。孩子还小,贪睡些也是常有的事儿!”周夫人和善地瞅了瞅忆蝶。
“母亲,您就别生姐姐的气了!相必是姐姐近日晚起习惯了,一时没掌握好时辰。要怪啊就怪伺候姐姐的丫头婆子们,主子睡晚了,她们却也不知提醒。今儿个是尚书千金的好日子,母亲切不可动气惹人笑话!”楚静雯明明是在替忆蝶辩解,但听在忆蝶和旁人的耳里却总觉得有些别的意味存在。
忆蝶暗自寻思着,楚静雯你劝母亲就劝你的呗,干吗说她晚起的事儿,感情她就是个三岁孩童般,每日还要人提醒,才能起床吗?再说了,楚静雯劝母亲别生气,不就是不想丢人吗,你声音这么大干吗!看似压低了嗓音,实则满屋子的人,只要稍微有心点儿的都听着了。楚静雯到底是帮她,还是害她啊!
忆蝶正有些愤愤时,大厅入口处传来一声轻笑,带着些许嘲弄和幸灾乐祸。
忆蝶偷眼一瞧,心脏跳动的速度立即提升了一倍。天呢,怎么又撞上了这个煞星啊!半个时辰前还发誓要离他远远地,不过转眼间就又见面了。这下可咱办啊!
刚刚进门就听到些妇人瞎嘀咕,凤倾城本来很不耐烦,但当他看清被责备的人的容貌时,他心情顿时好了很多。
当听到那女子暗讽那个胆大包天的女子懒如猪时,他尽然忍不住暗笑出声。真是解恨啊!他不由地停下了往外走的脚步,饶有兴味地瞅着忆蝶的方向。那个低垂着头,说话都有些不利索的懦弱女子真是他认识的狗胆包天,连他凤倾城都敢威胁的女人吗!还是她在装蒜?如此表里不一,真是可恨!
忆蝶这边眼见大煞星一会儿微笑,一会儿呲牙,小心肝差点没蹦出来。这煞星到底想干啥啊!难道想看笑话不成?
“看在今日是尚书大人千金的好日子,今日就暂且饶过你,下次可不能再这般不上心了!”母亲的声音把忆蝶的思绪拉了回来。
遇上就遇上吧!怕什么,他总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冲上来杀她吧!大不了一会儿她再找机会逃走呗!
想到这儿,忆蝶的心安定了下来;她眼中的恐惧不见了,也不再提心吊胆了,甚至直接扭头看向母亲和楚静雯,把凤倾城当成路人甲。
站在远处正等着看好戏的凤倾城有些憋闷了。女子的母亲和妹妹怎么不继续责骂她了呢?那女人不是应该很怕见到他吗?不是应该担心他会杀了她吗?她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抛去恐惧,转头看也不看他,好似他根本不存在般。她怎么敢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