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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古代民俗中的鼠补说(第1页)

一九三五年是鼠年,日本东京一家月刊社特约年青的钟敬文先生,就“鼠的民俗学”撰稿,译成日文发表了。题目是《中国古代民俗中的鼠》。我国《民俗》一九三七年第一卷第二期刊发了此文中文原稿。

文章开头说:

“我们这被称为世界古文明国之一的中国,她的大部分民众,对于那和人类有着不可轻微的交涉的慧黠动物一鼠类,数千年来,曾经抱着如何的观念和有着如何的行为及叙述呢?这是一个很有趣味的问题。否,在学问上很有意义的问题。而这,在直到此刻为止的好事家和学者们,似乎还没有把它正式地提起过。在趣味上,在学问上,这都是不免使人稍感觉到寂寞的事情。”

先生自谦此文是粗略的“速写”。“万一,读者诸君,为它唤起了若干兴味甚至于若干学问的思索,那真是我底‘预期外’的成功了。”

此文就在今日看,也是一篇内容比较全面,观点锐敏、方法科学的民俗研究范文,特别是民俗网络专题范文。它首次就鼠这个专项,用典型性的事例,构建它在民俗神秘文化中的网络关系。

多量的民俗个体是逐渐积累的,其间不论在因子、载体、机制或操作性上,都有点、线、面、体、网的组合关系。但一般人接触、知道的,或是脱离了关系的散乱的少量个体。民俗研究者也往往如此。这样,就对表象的离奇、荒诞、神秘不能理解,欲深说而易误。所以民俗论著多为介绍描述性的。

钟先生是从“民众抱着如何的观念和有着如何的行为及叙述”这个高屋建瓴的角度,作总体和系列把握。既见树木,又知森林。全文共44个事例,粗分为三大类:俗信即怪异观念(包括变化、征兆、其他观念);法术(包括厌鼠、用鼠);传说(包括名字禁忌、咒鼠、变人、鼠的生理特异)。

这就是一种粗疏的专项神秘化民俗的网络,在研究中有开创意义,是有代表性的。

神秘文化的特点是不合常理而有趣味,二者往往表里相辅。常理不如此,却说得如此,而非如彼。是这种荒诞,非那种荒诞,也有一定的歪理,就是神秘机制所在。神秘事例无限,机制往往相同,因而有限。不明机制,就会盲目相信,往往成为落后迷信。

神秘文化研究的难点是揭破机制,还它庐山真面目。这种解密或被特殊地称为“解码”,即以破译密电码为喻。揭示了机制,神秘和迷信就涣然冰释,而巧智趣味又更得彰显。揭破机制是神秘文化研究的终极目的。这在今日仍然是极薄弱的。

限于当时的各种条件和学术水平,钟先生此文对所示民俗也未曾向探究机制深入。此文发表已六十多年,补作此项研究的论著似仍然寂寞无继。钟先生粗构的网络对此研究却给予了许多方便和启示,笔者此文试作机制申说。

行文一依钟文事例分类及顺序。钟文对事例引意叙述的,笔者尽可能换成文献直接援引。在必要时,增加相关事例论证,也是对钟文网络的补充。

一、关于变化的观念

关于民众对鼠的怪异观念约有三种

第一种是变化的观念,或说由某物变为鼠,或说由鼠变为某物。

《初学记》卷二十九引纬书《春秋运斗枢》言玉衡星散变成鼠。

按,“玉衡星散而为鼠”的话极难理解,从无人解说。但《佩文韵府》又辑同书之语:“玉衡星散而为鸡。玉衡星散而为桃李。”、“瑶光星散而为麋”、“瑶光星散而为乌”、“璇星散而为姜。皋无失德逆时则姜有翼辛而不臭。”《春秋纬》又言:“瑶光星散而为鹰。”如此等等。

可知,这些说法中“散”是消失义,指北斗七星中某一星的光度减弱或看不到。由此而附会地说地上某种动植物的某种情况。皋陶有德顺时,生姜便长得有正常而浓的辛味,而无臭秽气。此意可佐证其他诸句之意。如此,“而为鼠”之类,应不是说变成鼠,而应是说鼠繁殖的多。纬书的说法都是神秘化的,这种说法的机制不详。

《说文解字》:“鼢:地中行鼠,伯劳所化也。一曰偃鼠。”

按:段注:“苏颂《图经》曰:‘即化为駕者也。’按,依许氏说,百劳化田鼠,而田鼠化駕。物类递嬗,有如斯矣。《方言》谓之‘薪鼠’。‘黔’即‘犁’字。自其场起若耕言之,则曰犁鼠。”

《本草纲目。鼹鼠》:“〔时珍曰〕许慎言鼢乃伯劳所化。《月令》:季春田鼠化为駕。《夏小正》:八月駕为鼠。是二物交化如鹰、鸠然也。駕乃鸠类。隆庆辛未夏秋大水,蕲、黄濒江之地,鼢鼠遍野,皆栉鱼所化。芦稼之根,啮食殆尽,则鼢之化,不独一种也。”

这些不同鸟兽的转化自然不是实有的,应是以语言为转换机制的趣说。此鼠在田地中打洞穿行,如耕犁之状。由此作风趣的说法:大伯呀,亏你辛劳了。由此缩合成“伯劳”,正与鸟名相同。此鼠吃禾苗地下根茎为害,农民的劳苦无收获,咒骂:这家伙,使人白劳了。白劳,也谐音而趣成“伯劳”鸟。

駕,是鹌鹑类小鸟。“鹌”或作“鶠”,与鼢鼠别名的“偃”、“鼹”字的音与形相同。鼢鼠既化为鸟类伯劳,以此为中介,遂i化为鼢鼠变为鹌即变为駕。

这种说法甚为奇特荒诞,因而易于流行,并小有讹变而再加荒诞或趣味。最初的机制失传,信以为真,成为鼠的神秘化变异,又促助其他神异说法。

古书中虫鸟互变的说法甚多。本文的解释,即语言契机的神秘化方法,提供了一种可供参考的思维。

《艺文类聚》卷九十五引《地境图》:“黄金之见,为火及白鼠。”

按,唐李丹《为崔中丞进白鼠表》:“白虎、白鼠皆金行之祥也。”五行的金,与西、白虎七星相属。而白鼠的鼠由“处”谐音。《商君书。说民》:“辩慧,乱之赞也。礼乐,淫佚之征也。慈仁,过之母也。任举,奸之鼠也。”蒋礼鸿《锥指》:“则鼠亦可读处。处者,居也。奸之鼠也犹云奸之宅也。”白是银的颜色色,可泛指钱财。白处:有银钱之处;谐音而趣说白鼠。这与藏银之处,传奇小说谐音基于“人”“银”谐音而趣言埋藏的银子变为白衣小人同一机抒。参见《水、柴、蛇、龙与钱的关系》一文。

《酉阳杂俎续集》卷八:“江中小鱼,化为蝗而食五谷者,百岁为鼠。”

按,《太平广记》卷四七七《法通》(出《酉阳杂俎》):“今蝗虫首有‘王’字,固自可晓。或言鱼子变,近之矣。旧言虫食谷者,部吏所致;浸渔百姓,则虫食谷。虫身黑头赤,武官也;头黑身赤,儒吏也。”

参互此二则,当出一源。民间或说:官吏鱼肉百姓,感应得蝗虫也成灾。或说:蝗虫就是官吏所变,恶性不改而吃禾苗。由动词的“渔肉”又谐音成名词的“鱼肉”,与蝗虫一说合为一体,便成为江鱼变蝗。老鼠偷吃食物,与蝗虫合为一体,就成为蝗百岁变鼠的说法。机制仍是语言转换。早在汉代就有这种说法。《论衡。商虫》:“变复之家,谓虫食谷者,部吏所致也。贪则侵渔,故虫食谷。身黑头赤,则谓武官;头黑身赤,则谓文官,使加罚于虫所象之吏,则虫灭息,不复见矣。”

《玄中记》:百岁鼠变成神或蝙蝠。

按,这是从两种动物的习性近似处作趣说。二者都是夜间生活,蝙蝠头和躯干似鼠。再由“蝙”谐音“变”。蝙蝠穴在房檐间,色黑有翅而似燕。方言称名有“檐蝙蝠”。由“檐”而谐音成“盐”,遂说它偷盐吃而变成老鼠。《酉阳杂俎续集》卷八:“鼠食盐则身轻。”可见这种说法甚早。

身轻则可飞,也就是“变神”。汉代《方言》已载仙鼠之名。今贵阳方言即叫盐老鼠。武汉方言叫檐老鼠,但有儿歌:“檐老鼠,偷盐吃,偷得(到)灶里煨肉吃。”这种神秘的民俗说法难以理解,并有宣传迷信的作用。一旦研究解密,本是对蝙蝠习性的正确描述,可谓返璞归真,从而化腐朽为神奇。

《礼记。月令》:“季春之月,田鼠化为駕。”按,已辨说于第2条。

《宋书。五行志》言某些不明来源的鼠都变成了鲤鱼等。

按,这是对第4条鱼经变蝗虫的中介再变成鼠一说的反向改造。前引《本草纲目》“鼢鼠遍野,皆为栉鱼所化”,又是鼠化鱼的反向增说。本初的说法有它的神秘机制,附会的反向说法便无独立的机制,它的机制就是反向增衍。

对于上述这些神怪诞说法,钟先生的理论阐释是:

“动物和动物,动物和无生物乃至动物和超自然者间可以自由地变形的观念,是文化未成熟的民众所同具有的,中国民众当然不会有什么例外。所以古来文献所载,很富于这种例子。散记杂书一类的文籍不用说,就是所谓庄重的经史等书中,也可以遇到它。这种观念产生及传布底原因,恐怕不是很单纯的,像某一位学者所说:‘野蛮人看见一个毫无动静的蛋突然会变成一只鸟,或一个踊突然会变成一只蝴蝶,一点也没有外力的加附。从一粒硬而棕色的树子的白仁中会生出柔软的根和绿色的叶来。他见到这种事实而一无惊奇之意,而因着一个天然的易于轻信的心,便将他对于变形的信仰,不仅限制于上述的举例上。所以偶有人说,某一种生物能够变成了另一种式状,他便立刻相信它。’这恐怕只是那些原因中比较重要的一个吧。”

钟文注解说,其中的引语见柯克诗女史(M。R。Cox)所著《民俗学入门》(Instroductiontofol-klore)第二章,引文依郑译。所解释的意思,也正如我国成语所言:司空见惯而不怪。但是这个解释对于怪诞的变异被人相信而流行来说,是合宜的,却远不能作为这种说法产生的原因。即从上面辨析看,那原因是政治的、生物习性的,而同时又是文学求趣的。

二、关于鼠的征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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