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无障以指腹敲击桌面,这是他凝神思考的习惯,&ldo;先拖著他,给他制造点麻烦让他脱身不得,延宕时间,我明日便多告假三个月回乡省亲,过去凤阳收拾善后。&rdo;
&ldo;也只能如此了。&rdo;王宽和忧心忡忡。&ldo;我去找人给户部找点麻烦。&rdo;
陆无障又陷入沉思。
约莫一刻钟后,他忽然抬起头问道:&ldo;宇文玨之前在镜湖那儿曾打湿衣服,消失片刻去更衣了对吧?&rdo;说完危险地眯起眼,&ldo;颜如玉似乎也是那时候摔了一身泥去更衣,从众人的视线中消失了大半个时辰。&rdo;
镜湖那日他也在场,有幸目睹了全部经过。
王宽和装作了解地支吾了一声。他年近半百,早不参与那些风花雪月的宴会了。
陆无障笑了:&ldo;那便将当日镜湖两人一同消失的流言传出去,同时让无欢大师他们散布出去一条,今日护国寺有一女施主来护国寺替胎儿祈福时忽然身体不适小产,匆匆地赶赴回京……再到颜府附近几个酒楼大肆宣传,说那日傍晚曾见宇文玨与颜如玉共乘马车从京畿回颜府……至于其他的,便让百姓自己去猜想罢。&rdo;
王宽和看著陆无障的微笑忽然打了个寒颤。&ldo;这个……&rdo;
大雍帝十分要求官员的私德与作风端正,年十八娶了一妻数妾,经过官府报备是可以的;年三十未婚,与另外未婚女子有染、有孕,这是私德有损,若此事闹上了大雍帝那儿,大抵宇文玨此生仕途便到头了,很难再晋升。
&ldo;既然两人互有情意,那本官便帮上他们一把。&rdo;陆无障轻声道:&ldo;毕竟颜家名门望族,颜如玉又是嫡女,宇文玨想娶到人可不容易哪。到时他可得来感谢本官哪。&rdo;
三人成虎。
莫管实情如何,流言本身就能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即便颜家与宇文玨出面再怎么澄清,百姓也只会以为,澄清是为了替两人遮羞--
王宽和不解,&ldo;可,陆翰林不是对那颜家小娘子有意么?&rdo;
&ldo;颜家与陆家不合,颜家怎可能将女儿嫁给本官?等那颜如玉名节有损,而颜家又不愿让她将就宇文玨之时,本官再上门求娶她为平妻,也算给足了颜家面子,一举数得正好。&rdo;陆无障笑得意味深长,良久摇头道,&ldo;你就是这榆木脑袋,这么多年了也无能晋升,王翰林,你不只身材圆润,连脑子都随了猪哪。&rdo;
王宽和不语,背过身去恨恨地瞥了兀自沉浸在美好臆想中的陆无障一眼。私德有损的到底是谁,还真不好说。
若不是他身为太子岳丈,怎么都摆脱不了太子党的标签,也不会靠过来仰赖著这种人了。
世事如棋,可恨你我都不是那下棋之人,而是被命运摆弄、身不由己的棋子。
如玉悠悠转醒。
她一醒来,便对上晚画担忧的脸。
&ldo;小娘子,你还好么?&rdo;晚画喜极而泣,&ldo;你差点把晚画吓死了!&rdo;
如玉看著自己卧房的摆设,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暗二拿著剑抵著她颈子的画面浮现眼前,再度濒死的绝望恐惧让她心有馀悸。
&ldo;国师咳咳、咳……&rdo;她想说话,嗓子一阵难受,止不住地猛咳了起来。颈子疼。&ldo;我……太子……&rdo;
&ldo;小娘子先别说话呀。&rdo;晚画赶紧上前给她拍背顺气。&ldo;没事了,都没事了,是宇文郎君把你带回来的,太子殿下意图谋害国师之事已经被彻查,国师他老人家安好无恙。小娘子,你这回可真吓死晚画了!&rdo;
宇文玨。她昏过去前的那个声音,果然是他。
太子被彻查?前世在这个时间点,此事并未发生!
他为何会出现在护国寺?在这个微妙的时机……
如玉脑中一团混乱,胸臆间是复杂难言的莫名情绪,她陡地坐了起来,却被自己的衣服勒了一下。
好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