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春痕不是已经因为胆敢公然捂毙二皇子元荣,那皇后简芯的亲生子被乱棍打死了么?
简秋感到疑惑,这次却感觉到身子晃动的触觉。
皱眉之间,简秋觉得眼前的光影越来越明亮,目光所及的第一幕,是高高的房梁还有精致的流苏低垂着,有天青纱般柔滑的锦缎钩织成的垂曼,还有一室的温暖。
电光火石之间,简秋似乎被一下子惊醒,顿时间思绪回笼,是了,她还活着。
可是,在自己的这个认知确定并没有出错的时候,为什么会看见容痕了?
眼前的男子,一如当初自己初见时候的模样,剑眉斜飞入鬓,一双不以为然的桃花眼,薄唇还是带着不经意的散漫,目光就那么带着几分兴味地看着自己,一身的青衫布衣,长了一副颠倒众生的容貌,还有着不为人知的身份秘密。
若是简秋没有记错,她和容痕的初次见面应该会在三年之后,这是怎么回事?
容痕此刻已经是再次挑高了眉眼,尽管此刻软榻之上的少女,那一双清泠的眼眸之中已经恢复了清明还有一派的平静,只是不好意思,他忽略不了方才在两人目光不期然相遇的瞬间,容痕确定肯定地从简秋的那双眼睛之中,捕捉到了不同的神色。
那眼神……分明就是活见鬼了。
活见鬼?真是有意思呐。
容痕嘴角的弧度很是随意地弯起,看向简秋的目光越发带着似笑非笑。
李妈妈和春痕哪里顾得了这两人之间到底有了什么微妙的反应,都已经是绕在了简秋的身边,一阵的嘘寒问暖。
简秋也从两人此刻的失态之中知道,原来自己不期然之间竟然是高烧骤然昏迷,她也记起了当初流连曾经告诉自己在天水庵的时候大夫为她诊治的时候,留下的告诫,只是她一直相信,既然上苍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绝不会因为这样的事将她的命要了回去。
虽然心中有底,这话却不能对着眼前的两人说,甚至其他人说,简秋只是虚弱地挂着淡笑,出言安抚,然而目光若有似无地看向容痕。
简于睿平定了心中的惊疑,从最初的开始,他并不是十分的笃定容痕是会医术的,然而在自己方才急切出门寻访大夫的时候,两次无果,对于突然出现的容痕,不得不赌上一赌,毕竟,容痕跟着他是有目的的,说过只要是他所说,必然如他所愿。
“秋儿,觉得如何?”简于睿已经抬步也是走到了简秋的身边,甚至竟然一时忘记地已经伸出那白皙指节分明的手正要往简秋的额间探去。
“咳咳!”骤然的容痕的重咳声响起:“这屋里的炭火烧的也实在旺了些,在下觉得喉间不适呀。”
这一声突然而起的重咳一下子像是惊醒了简于睿,简于睿清俊的面容之上显出一丝尴尬,男女有防,就算兄妹,八岁之后不可肌肤相亲,简于睿的耳根竟是觉得有些发烫,然而手已经收了回去。
李妈妈见状,自己将手朝着简秋的额头探去,开口道:“二少爷,二小姐的烧渐渐退下去了,方才大夫的药丸服下,又是一番的针灸,如今开始起效了。”
“嗯。”简于睿心中只觉得复杂难言,终究是淡笑着吐出一个音节,深深看了简秋一眼:“你且好好歇息,我也不便久待,还要去同父亲告知一番,先离开了。”
简秋此刻的心神不如往日精力十足,而且她现在关心的是容痕。
能让自己的二哥简于睿带着进了自己的屋,替自己诊治,若是没有信任和足够时间的相处,按着简于睿的性子,是绝对不可能的,那么,这个前世就有着通国勾搭南蛮边境蛮王的男子,到底为什么会接近简于睿?
容痕却是丝毫不在意此刻自己身上若有若无投注来的视线,只是取过了一旁的纸笔,一番的书写作罢,很是从容地将狼毫搁置在笔架之上,转身看向简秋,就连脸上的笑还是一如方才的不以为然:“这调理的方子在下已经详细记下了,这里,在下要为方才唐突闯入二小姐闺房之事作揖赔礼了。”
说罢,容痕果然是双手作揖朝着简秋就是深深行了一礼,而弯身垂下的眼底,闪过一抹类似坚冰的凌厉,心中对简秋已经有了一番计较。
再次抬首,容痕已经挎起了药箱子,随即转身快步朝着门外掀开帘布走了出去,出了门,却再次开口:“二公子,不是说大小姐也病下了么,在下看来,咱们可得快些去,毕竟这深更半夜还是不好请的来好大夫的。”
一听这话,春痕和李妈妈莫名就是对视了一眼,嘴角都有些抽了抽,本有些不屑,然而却是并未见过不过一颗丸药一番针灸就能让高热不下的人半个时辰之后就转醒,还是快速退热,至少简秋如今确实是意识清明的。
何况,这大夫,委实年纪轻轻,却医术造诣不浅。
简秋并没有丝毫的意外,容痕这个人的,在医术之上的天赋,前世她就深刻领略了,尤其是毒术。
那可真是一段令人难忘的记忆啊。
想到这,简秋的眼底慢慢凝起一抹晶亮,这个人亦正亦邪,或许,是个不错的盟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