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的壮汉喝止罗士信:“他只有一人,你们三人,敢于直面挑战,应当是大勇之人。他做得固然不对,你们车轮战虐他无数次,方法也欠妥当。不如把他交给我,我替你们处理后事,如何?”
“你是谁啊?我们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和他一伙的?联合欺骗我们的吧?”罗士信紧握垂伤奄奄的黑大汉双腿,不满问道。
“士信,休要胡言乱语。”秦琼叫停罗士信,对那壮汉抱拳略施一礼,客气地问道:“在下秦琼,敢问尊上怎么称呼?”
李栋心想,秦琼大哥讲得对。从开始到现在,这壮汉一直呆在角落里观看,如果他是黑大汉同伙,早就对我们下手了。他没出手,说明不是同伙。但他为何现在又出手救他?
那壮汉也抱拳回礼,道:“原来是每天限十的秦家铁铺,大名贯耳呀,没料今天在这里,这种方式得以见识,有幸有幸啊。”略一沉吟,说道:“在下漳南窦建德,曾任里长,爱广交天下豪爽朋友,略有薄名……”
“哦——原来是小孟尝窦建德啊,如雷贯耳啊,幸会幸会!”秦琼说着又是一礼。然后对罗士信道:“三弟,看在愚兄薄面上,暂放了他。交给窦先生。”
李栋往前站了一步,问道:“交给你是可以的。但我们想知道,他受何人指使。你又用什么办法,让他交待出来?”
听到窦建德的名字时,李栋心中十分震惊。知道他手段非常高,曾经凭二百余人,逐步发展壮大,建立大夏国,与唐决一死战。也是有大智慧大能耐的人。
今天看他面子暂时放过这黑大汉,再结识一位雄主,也不失一件好事。但不知道窦建德出手救下黑大汉,对自己到底是有利还是有害,暂且投石问路,试试他一试。只要他能问出自己三人的危险来自何处,以后做好防备就是了。
窦建德微微一笑,十分自信,说道:“秦琼久闻其名,今天得见,三生有幸。他的事我当成自己的事来办。不知这位小郎怎么称呼?”说着朝李栋看了一眼。
秦琼一笑,称道:“忘给你介绍了。这位是我的二弟章丘李栋,就是前些时候,战败知世郎的人。这位是我的三弟罗士信,没什么治业,现在随我在铁铺做活。”
这时,躺在地板上的黑大汉听到李栋的名字,又听到秦琼的名字,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神色萎靡,脸上鲜血淋漓,声音微弱却带惊异地问道:“你们是秦琼,李栋?”
黑大汉的奇怪举止,这下令在场所有人都是一惊。
他竟然不知道自己要对付的人是谁,就冒然下了狠手,真是太孟浪了些。
“我受人利用了!这贼人罪该万死!”黑大汉骂了一句,体力不支,复躺地上,大口喘粗气,脸上冷汗淋淋,显是受伤痛疼难忍。但他紧咬牙关,始终不哼一声!
窦建德一怔,蹲下身来,察看了一下,说道:“都是些皮外伤,要不了几日就会好起来。不过……”略一停顿,又问:“敢问你怎么称呼?怎么如此粗鲁,都不知道对方是谁,便接单下来?”
“某叫刘黑闼……因欠人赌资太多,还不起,遇到……咳咳……遇到一人,说只要我将画像上的人废了。所有赌债一笔……咳咳勾销。因此……我财迷心窍,就……咳咳……”
真是人如其貌,怪不得叫刘黑闼,原来是个赌徒,也是个亡命之徒。不过明知对方有三人,仍然敢于挑战,以一敌三,虽落下风,也勇猛异常。
若非罗士信天生神勇,李栋秦琼二人要想拿下他,还真得费一大番手脚。只可惜他的身手用错了方向,若在两军阵前,也是大将军的料。
窦建德问道:“那画像是谁的画像?”
刘黑闼没有说话,轻咳一声,伸手指了指李栋。
李栋退后一步,半天说不出话来。对自己一伙人行凶的,竟然是刘黑闼!而窦建德和刘黑闼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第一次认识的。历史的偶然性,如此奇怪和可笑,也如此让人不可思议!
谁有自己的画像?这事很简单,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不对,他与自己并没有深仇大恨。倒是临行前,父亲和杜雨兄一再警告自己的事,与他们脱不了干系。他们究竟是哪一个向自己下的手,还得进一步问清楚。
“你还记得让你看画像的人,生得如何模样?”秦琼见李栋惊退一步,知道事关重大,替他着急,便紧声相问。
李栋也想知道,就问:“派你来的人,是崔还是姓叶?”
刘黑闼似乎受伤很深,只是咳嗽,并不回答。咳了好一阵子,以手抚胸,哇地吐出一口鲜血,人事不醒。
李栋急忙也蹲下,按胸口,掐人中,忙活半天,刘黑闼也没睁眼醒过来。李栋知道他只是晕过去了,没料到晕得这么深,有些遗憾,还有几句重要的话,没来得及问清楚。
窦建德也十分遗憾,把手伸到刘黑闼鼻下探了探,说道:“还有呼吸,有些微弱,我在楼下有一辆牛车,需要把他送到药铺,让郎中救他过来。”
李栋和秦琼二人面露难色。这一走,不知道下次再见面,会是什么时候了。
“等他醒了,我问明情况,一定把实情转告!”最后一句话,窦建德见二人面有犹疑,才加重语句说道。
秦琼寻思,窦建德久闻其名。许多来打兵器的好汉们,都曾经提及过此人的姓名。料想他也不会空口说大话。何况他自报名字,绝不会让自己的名声抹黑,就信他一次。
“那好吧,今天遇到小孟尝,也是我秦琼三生有幸,就相信你一次!”秦琼说道,拱手致礼,准备转身走人。
李栋道:“其实,我也猜了个**不离十。但还想知道确切的消息,就有劳窦先生多费心思了。”
“诸位放心,请静候佳音!”窦建德抱起刘黑闼,蹬蹬噔地先下楼去了。
来到楼下牛车上,把刘黑闼放好以后,窦建德呵一笑,道:“刘兄还要继续装下去嘛?这会已经安全了。把你知道的事情,全都告诉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