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飞驰在马上的太子一肚子委屈,“皇阿玛生病了,孤连夜就开始准备,怎么皇阿玛那样不待见孤?罢了,先回京处理朝政,等皇阿玛回来了,孤就不信皇阿玛不赞赏孤”
太子在路上走了两天才回了京城,同时也带回了皇上已然平安的消息,京中的紧张气氛也一下子缓过劲儿来了,各家走鸡遛狗的不肖子弟前些日子憋得狠了,也都陆陆续续出去玩了。
太后自从得了皇上的消息,心里头安稳下来,身子也好了大半,不过还是早晚抄经拜佛,宫里的娘娘们也都跟着拜,毓庆宫不好例外,瓜尔佳氏也早早吩咐下去了,额林珠肚子大了,抄经也是个累活儿,太子发了话让她每天只在佛前念遍经尽尽心就行。
太子自从回了京,心情就一直不大好,皇上跟他联系也不靠信了,有什么事儿直接奏折送过来,就连奏折里的话也都说的硬邦邦的。“太子,葛尔丹逆贼猖獗,大军交战数日,朕之今日需粮草千担,速来”。太子看着奏折,心里头十分苦涩,皇阿玛对他越来越生疏了。
这天晚上,愤懑的太子殿下低着头回了后院儿,路上的小太监走路没长眼,差点撞到太子身上,这要是平时,太子早就挥挥手让人过了,可这几日火气大,直接叫何柱儿将人带下去脱了打板子,何柱儿知道太子的心气不顺,也没敢劝就直接拖下去了。
此时的额林珠正坐在炕上整理小衣服,绣娘们早就做好了衣服送过来了,里面小阿哥、小格格的衣服都有,但是为了喜庆,里面大半都是小阿哥的。
太子坐在炕上直接躺了下去,额林珠看得出来他很累,不光是整天处理朝政身体上的累,还有心里头的累。额林珠摆摆手,身边的奴才们行了礼就都出去了。随后,自己拖着个大肚子,一步一步地移到了太子的身边。把他的靴子脱了,让太子舒服的躺在炕上。
“爷,你怎么了,我看您这些日子一点没精神的,发生了什么,您跟我说说,就算是我不能解决,至少说一说您心里头也能轻松些。”
太子这些日子也是十分苦闷,瓜尔佳氏自从刚进门犯了糊涂,打那起,就再也不肯插手外面的任何事,自诩内宅妇人,不肯问他朝堂之事,太子的性子更不是个主动诉苦的,也是憋在肚子里难受的狠了,直接趴在额林珠的腿上说起了这些日子的事儿。包括皇阿玛对他不再温言,甚至还在奏折里头申斥了他一次这些事情。
活了快二十年的太子第一次受到自家阿玛的冷落,甚至是冷言冷语,他一直引以为傲的父子之情开始变了,太子的内心有些接受不了,说到最后,声音都有些哽咽了。
额林珠抚摸着太子的背,一下一下地拍着,她能感受到太子的悲伤和无助,但她不知皇上和太子之间发生了什么,唯一确定的就是皇上与太子感情深厚,这中间不可否认有着权力的争夺,但更多的是两个人缺少足够的沟通。
只好轻声安慰。“爷,别难过,皇上与您肯定是有什么事儿了,妾不太懂这些事,有什么事您站在皇上的位置上好好想想,太子府詹事以前都是皇上身边的,您问问他们,想必能猜个大概吧。
太子本来不想跟身边的人说,可架不住额林珠这样劝着,宫里头的孩子都是人精,在皇上身边长大的他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失去皇阿玛的宠爱,父子之情自不必说,可更重要的是皇太子的位置。
想到这,太子穿好了衣服,净了面就去了前院连夜召集了太子府的詹事,除此之外,还找了索额图等赫舍里家族的大臣。额林珠看着太子的样子,也知道拦不住,所以吩咐了小厨房给太子熬了高汤,下了鸡丝面送了过去,最后自己就睡着了。
太子府的詹事也是了不得的,他们中有的才高八斗,是一方大儒,备受敬仰;有的则是精通庶务,任职于户部,掌管两湖等鱼米之乡,这其中自然也有些有怪才的,太子自从接触朝政,招纳了各种人才效力,这个时候,大多都是“学得文武艺,卖予帝王家”的人,太子虽高傲,可也养了些江湖上的人。
太子坐在首座,就将这件事儿说了,虽然语焉不详,但各路谋士既然是效忠太子的,自然会想办法了解太子的事儿,对于太子说的,他们也有个了解,不过他们以为凭太子的性子不会找他们想招,所以他们也都装着不知道。
现在太子正是用他们的时候,众人都想着趁机在太子面前露个脸,希望能给太子个好印象,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了出来。
“太子,臣以为皇上是重病迁怒,只要太子多加关心,想必皇上是不会如此的”,以为王姓谋士说道。
“不不不,王兄,依愚之见,皇上是不希望看见太子参政掌权,只待太子请辞,专心读书,皇上定会与太子消除隔阂”。太子听了这话,差点没把这二百五谋士赶出去,这出的什么馊主意,皇上和众皇子在前面打仗,他堂堂皇太子在家里读书,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索额图看了那个谋士一眼,撇了撇嘴拿了茶喝了一口,此时一名索绰罗氏的谋士站了出来。
“太子殿下,具体的事情我等并不清楚,可否请索相前前后后仔仔细细给说个明白,这中间出了什么纰漏,咱们找到也好修补一二”。
索额图一向高傲,单是辅政大臣的继任、赫舍里家族的族长就够让他翘起尾巴了,自从太子立了之后,朝堂上除了明珠就没几个敢惹他的,太子身边一个小小的谋士就敢这样跟他说话,真是黄口小儿,不知所谓。
那谋士也不是个笨的,又接着说了句“索大人,咱们如今都在太子的船上,还请您大人有大量,愚有些嘴拙”。太子看着那谋士,也不难为他,叫跟索额图说道“舅公,你在八旗一向有些人脉,不如说说这段日子皇阿玛的动静”。
索额图看着太子跟他说话,心里头那口气也就顺了,然后就将这些日子以来,皇上的反应说了说。
“皇上这些日子看样子心情也不大好,咱们的人禀报,皇上这些日子每顿不过一碗,梁九功那奴才也是唉声叹气,皇上对大阿哥也有所训斥,但是三阿哥、四阿哥和五阿哥皇上还经常叫到身边,偶尔还会赏下些菜”。
听着皇上对弟弟们的宠爱,太子有些嫉妒,往常这些都是他自己的,几个弟弟得的连他一半都赶不上,可如今皇阿玛对自己却如此严苛,一时间太子心里五味杂陈,十分酸楚。
几个谋士顺着皇上对太子跟大阿哥的反应,断出了太子跟大阿哥应是犯了同样的错,想来想去,最终也只借大阿哥在皇上病时与明珠嘀咕在一起,怕是伤了皇父的心。
太子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自己哪里跟老大那个蠢货一样不关心皇阿玛了,他怎么也想不到就因为皇上看自家儿子在自己床前毫无悲戚才生了气,其实说到底,当阿玛的觉得儿子不关心自己,再加上儿子太子的身份,引发了内心的疑心病罢了。
要说皇上,哪个是没有疑心病的,当今英明是不假,可这疑心病难不成就没了?不过是因着与太子情分深厚少些罢了。
太子也慢慢地认同了这些谋士说的,刚想问起怎么解决,门外的何柱儿就进来了,低声在太子耳边说道:“回太子爷,李佳侧福晋看时候完了,就吩咐厨房下了点汤面送了过来,您看,是否用些?”
太子也是累糊涂了,到现在连晚膳都没用,看着时辰也觉得不早了,就跟着詹事们说道:“今儿个时辰晚了,怕是都饿了,都在孤的毓庆宫用些汤面,吃完了咱们再说”,随后就让何柱儿出去准备了。
太子殿下是个喜好奢侈的,可他一向大方,跟随的人也大都能得他的赏赐,吃食自然也是有的,不过真要让太子吃独食,身边的谋士们看着,他还真做不出来。
那些谋士听了太子的话,心里头也十分乐意,太子殿下体恤谋臣总归是好的,毕竟,谁都不想跟随一个不顾他们的人,同时心里也暗暗发誓,如今殿下正是倚重他们的时候,他们可得尽心尽力辅佐才是。
过了一刻钟,大伙也都吃完了,何公公赶紧叫来宫女收拾好,最后自己也关了门,站在门外认真地守着门。
太子说道:“众位,现下事情已经弄清,孤可否送信一封,向皇阿玛详解此事”。
“太子殿下,不可呀,这事儿越描越黑,您前脚写了信,皇上看见了,怕是也会与您心里头留下隔阂,到那时就更难了”。
“可若是不解释,这事情岂不是坐实了孤对皇阿玛有不良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