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祾看了眼纸上的字,扬声对着屏风后的外间道:“侯爷带着夫人们在外间稍后吧,若是章太医他们来了,让他们立刻过来。”
“下官领命。”外间瞬时一阵寂静,只有手脚麻利的婢女端着热水和酒送了进来。
颜善玥浸湿了干净的锦帕,小心的擦拭着颜善玟伤口周围的皮肤,颜善玟虽早已失去了意识,但热水触碰伤口的疼痛感还是让她本能的动了动身体,眉头紧皱神色痛苦。
血渍擦干净之后,狰狞的伤口终于露了出来,三姐右肩上的伤口长约三寸,从背后蝴蝶骨上延伸到锁骨以上,看着有些吓人,但好在伤口不深。
弄清楚三姐的伤势情况后,颜善玥才终于不那么紧张了,她用布巾沾着烈酒小心的给三姐的伤口消毒,三姐却猛地身体一动,竟挣脱了容祾的一只手,可见其疼痛之巨。
“小姐,小姐你怎么样?”外间传来青竹的声音,她喊了两句便被柳如菲喝止了,颜善玥抬头看了眼容祾,容祾拥着怀中人不自觉颤抖的身体,沉声吩咐:“让青竹进来。”
青竹很快跑了进来,一见床前这幅景象,便知颜善玥是在为颜善玟治伤了,见她手边的矮凳上放着烈酒,青竹了然的走到床边,用药箱里干净的布巾卷成卷儿,扶着颜善玟的下巴就要往她嘴里塞。
容祾神色微动,有那么一刻想要出声阻止,但想到颜善玟右肩那狰狞的伤口,他又忍住了。
他年少从军,自然知晓烈酒消毒是很好的处理伤口的办法,他自己也曾咬牙被军医用烈酒处理过伤口,自然清楚酒落在伤口上是怎样一种痛楚,青竹这么做是对的。
有了青竹的帮助,颜善玥处理起伤口来越发的得心应手了,用酒消毒后,她给颜善玟的伤口撒上止血的药粉,又在伤口周围抹上一层透明的软膏,最后竟从药箱里拿出一枚尖细的针,穿好线后竟要往颜善玟肩头扎去。
“你做什么?”容祾一把攥住颜善玥的手,猛地将她从床前推开,阻止她再接近一步。
颜善玥拿着针,回身看着容祾,又看看靠在他怀里冷汗直冒的三姐,拿着针的手有些踌躇。
“殿下,小姐这是要给三小姐缝合伤口。”青竹见颜善玥被推开,从床前站起对着容祾屈身行了一礼,解释说:“三小姐的伤口在右肩,是经常需要活动的部位,若是不把伤口缝合好,三小姐的伤势会极难愈合,任何细微的小动作都会让伤口裂开。”
青竹见容祾望着颜善玟的眼神阴郁沉重,以为他是担心伤口缝合后留疤的问题,她忙又补充道:“殿下请放心,伤口缝合之后不会留疤的,等三小姐痊愈了,小姐会帮……”
“伤口不易长好,那就躺在床上好好休养就是了。”容祾丝毫没有听青竹说完的意思,冷声打断了她,像是讽刺一般的质问:“你们忠肃侯府难不成连个病人都照顾不好吗?”
“下官失职,请殿下恕罪!”
外间一阵窸窣声,颜正潇带着府中众人跪地告罪,容祾冷色不减,只低眸看着怀中的人儿。
颜善玥捏着针走回到床前,将针插回了布包里,拿了一瓶止血散放在袖中,她拿起一条宽长的布巾重又坐回床前,细致小心的包扎好颜善玟的伤口。
“下官应召来迟,还请殿下恕罪!”
外间响起两声苍老却精神矍铄的声音,护卫林一沉声回到:“回禀殿下,章太医、刘太医已带到。”
“让他进来。”
容祾说的是“让他进来”,林一便拦住了原本想要一同进去的刘太医,颜正潇看着章太医越过屏风走了进去,面上神色不安,诚惶诚恐。
章太医背着药箱走进来时,青竹已经按着颜善玥的吩咐在收拾药箱了,老迈的太医闻着房间里熟悉的药香,捋着花白胡子点了点头,“不错。”
“章太医,来看看善玟的伤势。”
章太医依言走到床前,放下药箱看了看颜善玟的脸色,翻开眼睑查看了她的眼珠,又解开布条仔细查看伤口。
伤口包扎时间不长,止血的药粉还未完全消融,章太医用尾指勾了一些粉末拿到眼前细看,点了点头后又看向身后那个小姐打扮的女孩问:“伤口处理的不错,怎么没缝合?是不会吗?”
颜善玥心里原本在想事情,听到章太医发问,她才抬眸看过去,回头对青竹点了点头。
“回章太医的话,我家小姐会缝合,但缝合伤口的过程中疼痛难忍,殿下不忍三小姐受此痛苦,小姐也心存怜恤轻易不敢下手,便没有如此做,待三小姐日后多加休养,伤口自会愈合。”
容祾听完这话没说什么,倒是章太医闻言笑开了:“这倒不像秦王殿下会做的事!”
颜善玥明显能感觉到,容祾的神色又冷了几分,她倒是有些惊奇,没想到这位章太医竟敢明目张胆的开容祾玩笑。
前世太医院以那位被林一拦下的刘太医为首,没有这位慈眉善目的章太医这个人,容祁当日提起时她还没有在意,没想到竟是位这般慈祥和气的老人。
“你就是忠肃侯府那位不能说话的哑小姐?”章太医看颜善玥气质沉静,不由得缓了几分神色,亲切问道。
颜善玥点了点头,看着他有些不明所以。
“老夫给你把个脉吧!”
“章太医!”容祾冷声喝道,神色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