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先生有一门绝学,叫做《剑气十九章》,其中有一门‘聚劲发力’的法门,你只要把这门功夫练通了,自然能够做到。”
白石说话间,把手中一条手指粗细的木棍当做剑使,手腕一翻,反手出剑,只听得嗤的一声响,一株碗口粗细的一株小树已经被木棍刺了个对穿。
白石松开手,回头扫了一眼,满意一笑,拍拍驴屁股,骑着驴走了。只剩下边安瞪着眼睛,仿佛要把眼睛给瞪出来一样。一条木棍贯穿一株小树,简直匪夷所思,边安自忖,即便给自己一柄剑,只怕也做不到。
抬头看了看远去的白石,边安单手握住木棍末端瞬间发力,然后颓然放弃,木棍纹丝不动,想到白石方才答应了的话,心中一阵激动,拔脚便追。
两人一驴走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老道士便带着自家孙女走了过来,绕着被木棍贯穿的小树转了一圈,若有所思。
“爷爷,你行不行?”小孙女试探着问了一句。
老道士不答,捏着胡须,皱着眉头,望着前路,半晌,自语道:“那小道士一身道意莫测,分明出自道门正宗,咱们民间法脉可不能输给了他,走,绕到前面去,也给他来个下马威。”
“小道士使出来的可是剑术,咱们怎么跟人家斗?”小孙女皱了皱鼻子,一点信心都没有。
老道士捻着胡子,嘿嘿一笑:“他跟咱们斗剑术,咱们就跟他斗法术。”
烈日当空,边安跑的满头大汗,白石却是浑身清凉,把一条腿担在驴背上,内观符箓,外用符法,炎炎日光照着身上,仿佛被莫名的黑暗所吞噬,偶尔还有阴风阵阵,十分凉快。
座下的驴子也占了好处,迈着轻快的步子,顾盼左右,悠然自得。
短短的小半日功夫,这一门‘黑暗无尽’的幻术又被白石悟出了几分妙处,薄薄一层黑暗笼罩自身,外人分毫看不出来,却又能恰到好处的把日光吸收,再也不是刚开始施展的时候,那简单的一片遮挡日头的阴影可比。
手中的画轴吹出来一阵阵阴风,让白石不住的抽着冷气,这厮倒也聪明,在炎炎烈日下不敢出来,日头一招,就能让它消散个无影无踪,画轴也没什么法力,护他不住,知道是受到白石法术庇护,伺候的十分卖力。
阴鬼之物,乃是人死之后,一点灵光不灭,凭着一股执念,生来能驭驾阴风行走,就像是人类逐渐长大从爬行到直立行走一样,乃是与生俱来的本能。
这也算是本命神通了,就像是白石凝聚符箓念头,能施展七幻法术一样,已经是本命法术。
当然这条鬼物并没有修习过道法,只是经过卫家‘聚鬼旗’锻炼,能把一股本命阴风使用的更纯熟罢了,此刻帮着白石吹吹风,还是能够做到的。
边安也不差,得了白石传授‘聚劲发力篇’,这法门本来就是出自儒家,他又是书院出身,颇通文字,教起来毫不费力,甚至不需要白石来教,只需要传给他法门,自己就能理解透彻,更能举一反三,把聚劲发力法门运用的足下,用来赶路,省了无数力气,若非日头厉害,绝不至于满头大汗这么狼狈。
此人不愧老边的后人,资质着实不错,他学的一门剑法叫做‘游身剑’,首重身法,把聚劲发力法门运用进步法之中,让白石这个旁观者都有些受益。
四师兄在教自己剑法的时候曾经说过,在传授别人剑术的时候,也是自我的一个反思的过程。白石倒没从边安身上反思出什么来,他只是对这一门‘游身剑’的步法感兴趣而已。
阴山剑派自有‘少阴炼形之术’,一为手少阴,一为足少阴,手少阴持剑,在练剑与对敌之中,就能自然而然的淬炼到身形,乃是炼形炼体的内功,辅以剑法,正是内外兼修,足少阴同样如是,在行走奔驰中修炼自身。
边安这等纯技巧性的身法还不放在他的眼力,用上一辈子,对自己也没有什么提高,所谓的‘游身剑’,不过手熟脚熟而已,学习这一门剑法也只是个由生到熟的过程,自然不能跟阴山派的功夫相提并论。
自己若是不传他《剑气十九章》中的‘炼指炼形篇’,即使边安学会了‘聚劲发力’法门,对自身内功也不会有什么根本性的提高。而他又少了十年的培元养气的积累,除非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使得体内元气充足,否则在炼形一道上要想超过白石几乎不可能……
白石之所以对他的步法感兴趣,也只是基于‘少阴炼形术’的基础,融入一些技巧性的东西,可以使自己更快,更省力,说到底,不过是博采众家而已。
“前方有个小镇,要不要休息一下?”
白石抬头看了看日头,随口道:“今天就歇了吧,到时候给我租一间独门的小院,把你的‘游身剑’给我练一遍,我给你指点指点,再传你一门功夫,看看你能否领悟。”
对于他的剑法,白石不报什么希望,自己也是见过的,没什么出奇之处,休息半日,把‘炼指炼形篇’尽早的传授给他,若是没有炼形术,即使练一辈子,也注定是一场空。既然教了,就要教了彻底。
这次下山,虽然师命为先,但白石知道,这只是师尊给自己指明了一条历练的路而已,让自己初次下山有个目标,顺便解决师门的麻烦,而对白石来说,这一路上的历练,也不容错过。
比如手中的这条鬼,还有边安,甚至边先生,没有他,自己也得不到《剑气十九章》。
听到白石的话,边安精神一振,他虽然不缺勤奋,但并不想让自己在毒辣辣的日头下脱水而亡,甚或累死,连忙点头道:“我先去安排。”说罢,身法展开,游龙般蹿了出去。
白石优哉游哉,不疾不徐,把手中画轴缓缓展开,本来是一幅骏马奔腾图,此时在马背上却坐了个小兵,红缨盔,全身甲,腰挂长刀,手提马槊,还有长弓与箭袋,把自身装备幻化的十分齐整,看起来威风凛凛,与整张画融为一体,猛的一看,仿佛真的就是画中的人物。
白石哑然失笑,这是要给自己留一个好印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