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突然变得很安静。林畅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作为志同道合的朋友,他其实是愿意相信柒夜没有杀人的。但是人心,谁又分辨得清楚呢?
柒夜看起来总是那么伤感,那么忧郁,好像心里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从来都不与人分享。他越是好奇,对方就越是躲闪。相处了一年多,除了音乐,他几乎对柒夜这个人一无所知。
这样的人,真的值得他信任吗?林畅迷惘了。
窗外的知了在树梢上不知疲倦地叫着,放学回家的孩子在院子里嬉戏,邻居家的麻将声此起彼伏,穿着高跟鞋的女人从楼下经过……外面的世界依旧在运转,两人之间却定格在了这样一幅尴尬的画面。
沉默良久,林畅轻声叹了口气,抱歉地说道:“对不起,我想我还是搬出去住一段时间吧。这些乐器我先不拿走,等风波过去了,我再考虑要不要搬回来。”
“那你,找好房子了吗?”柒夜无奈地问道,声音中透露着难以掩饰的失望。
“还没有。我先搬到同学的宿舍将就一阵,他们寝室刚好有个空床位。”
柒夜惨然地笑了笑,把手机还给林畅,好心提醒道:“凶手很可能就是你们学校里的某个人。没有人知道他还会不会继续作案。你回到学校以后,一定要多加小心。”
“我会的。”林畅侧过头去,不忍心看到柒夜失落的表情。
那一瞬间,林畅有点憎恨自己做出这么自私的决定。如果柒夜不是凶手,在他被警方怀疑,身心俱疲,生活变得无比糟糕的时候,自己作为朋友,非但不相信他,反而说出那些伤人的话,最后还弃他而去,这无疑是对柒夜最大的伤害。
一个小时过后,林畅终于在同学的寝室安顿了下来。
折腾了大半天,他最终只是带了几本教材,一台笔记本电脑和几件换洗的衣服而已,一点搬家的样子都没有。
难怪好友张超一边打游戏,一边忍不住开他的玩笑,“林畅,你是不是跟你那个歌手男朋友吵架了?回娘家来躲两天啊?”
“滚蛋!”林畅刚把书从背包里拿出来放到桌子上,顺手捡起一个不知被谁喝过的矿泉水瓶子砸了过去,随口编了个理由说:“我室友这几天要搞创作,我怕我太吵了,破坏了他的灵感。”
“哦,那你就先住这儿吧。”张超歪着脑袋躲过了一劫,水瓶子落在了他的显示器旁边。“反正于佳楠最近也回不来了……”
“对了。”林畅忽然想起了什么,关心地问道,“于佳楠到底出什么事儿了?这么长时间了,你们还是没有他的消息吗?”
“能有什么消息。”张超无奈地耸了耸肩膀,“那小子从来就不安生,经常玩儿失踪,不是跑到外地去见女网友,就是在外面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你还记得大二上学期那会儿吗,他跑到传销组织里待了两个月,最后因为伙食不好逃了出来。他那些破事儿啊,连警察都懒得管了。”
“可是……”林畅听着都觉得头疼,“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我们的同学啊,我们还是应该多关心他一下吧,万一他真的出事了呢?”
“得,你也别说他了。”难得好友回来一趟,张超索性退出了游戏。他把转椅滑到林畅面前,神秘兮兮地说道:“于佳楠‘失踪’已经是过时的新闻了。不知道你听说了没有,咱们学校今天早上又死人了。”
“什么?又死人了?”林畅装出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饶有兴趣地问道,“怎么回事啊?快跟我说说。”
“我也真是服了那些消息灵通的同学。案子刚发生没多久,他们就能绘声绘色地描述出凶手的作案过程,简直就跟去犯罪现场做过采访一样。真的,他们以后要是去当记者,保证天天都能抢到头条新闻。”
“别说没用的,挑重点。”林畅在张超胸前捶了一下,不耐烦地提醒道。
“哦哦。”张超意识到自己扯远了,连忙回到正题。“听说死者是一名退休教师,早上六点多的时候被人杀死在自己的家里,现场那叫一个血腥。”张超咧了咧嘴,好像在脑补着那个恐怖的画面。不过,没有人知道案发现场究竟是怎样的,就连尸体的样子也是众说纷纭。在人们奔走相告的过程中,事实已经被无限地扭曲和放大了。
少顷,张超又继续说道:“其实那栋楼离我们宿舍并不远。今天早上,我在睡梦中都听见警笛的声音了。大家都说,凶手就是咱们学校的人,说不定还是个学生,专门杀害教育工作者,报复社会。”
“你的意思是说……”林畅紧张了吞了下口水,“咱们学校突然间冒出了一个变态连环杀手?”
“そのとおりです。(正如你所说。)”经常混迹于二次元的张同学时不时地喜欢说几句日语,林畅对此早已经习以为常。
“那他还会继续杀人吗?”林畅担忧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