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来,又能解决掉温阳公主这个麻烦精,又能利用温阳公主叫皇帝心生愧疚,岂不是一箭双雕的好事?
果然不愧是冠宠北宫二十余载的贞贵妃,她必然是手段狠辣,心硬如石,才能站稳脚步,身处高位而宠爱经久不衰。
顾休休此刻觉得,比起那只会通过扮演柔弱无依的小白花,从中获取些怜爱的顾佳茴,贞贵妃似乎更像是古早爽文里的大女主。
没有恋爱脑,没有优柔寡断,当断则断,当弃则弃,连李嬷嬷这样的亲信心腹都可以割舍,大抵就算是皇帝,都不过是贞贵妃手下的一颗棋子。
只是顾休休不解,贞贵妃争其一生,坏事做尽,到底是为了什么?
贞贵妃早已经在北宫站稳了脚步,那些因意外而惨死的皇子们,不论出身,又或者背后的家世,没有能比得过四皇子的。
就算贞贵妃不害死他们,皇帝也不会将皇位传给他们,若贞贵妃不作妖,好好生养四皇子,以元容病弱的身体,坚持不过数载,届时那皇位仍是会落在四皇子身上。
几次三番暗害她更是没有必要,还是那句老话,元容如今的身子便是强弩之末,便是她嫁进了东宫,便是顾家全力支持他,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贞贵妃这样聪明的人,怎么会想不到这一点?
那贞贵妃在担心什么?又在争些什么?
顾休休一时理不清头绪,但不论如何,她自然都不会叫贞贵妃这样顺心如意。
她接过皇帝的话茬:“贞贵妃大义灭亲之举,实在叫小女钦佩。只不过小女心头仍是有一疑惑,温阳……”
“哦不,是谢瑶。谢瑶在宫中居住并非一日两日,七皇子也在您的永贤殿中住了小半年了,这期间谢瑶多次欺辱七皇子,可有嬷嬷和宫婢向您禀告此事?”
贞贵妃闻言,怔了一下,随而恢复平静:“自然是不曾禀告过,不然本宫怎会眼睁睁看着谢瑶欺负七皇子而置之不管。”
“既然如此,那便说明七皇子身边的嬷嬷和
宫婢不尽职,不尽责。该打,该罚,应当全部换掉。贞贵妃以为小女说得对否?”
贞贵妃还以为顾休休想做什么,听闻这话,却是微微松了口气。
原来是想换掉七皇子身边照顾的宫婢——换掉又能如何,只不过是将暗地里的眼线,更换为了明面上她的人罢了。
只要七皇子还在她的永贤殿,那他就逃不过她的手掌心。
贞贵妃颔首道:“顾家女郎说得是,今日这些失职失责的宫婢与嬷嬷,本宫都会一一问罪责罚。待回到永贤殿后,本宫再细细挑选一批宫婢,定不会再让类似的事情发生了。”
顾休休温声道:“小女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倘若嬷嬷和宫婢不将此事禀告与您,或是因为失职失责,那七皇子呢?七皇子也从未告诉过您,他多次受到谢瑶的欺辱吗?”
贞贵妃瞳孔微缩,唇瓣张了张,总算知道顾休休绕了那么大圈子在干什么了。
顾休休提出来的第一个问题,不过是混淆视听,叫她放松警惕罢了。
真正等着她回答的,根本是这个致命的问题——若她回答,七皇子告诉过她,谢瑶曾经欺负他的事情,那她方才还说过自己不会眼睁睁看着谢瑶欺负七皇子,这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若她回答,七皇子从未告诉过她受欺负的事情。
这便相当于告诉皇帝,她平日对七皇子根本就不上心,不在意,所以七皇子遇到事情也不会告诉她,之前将七皇子要到自己殿中教养都不过是个幌子。
不管怎么回答,皇帝大概都会将七皇子从永贤殿要走,交给皇后或其他嫔妃教养了。
说不准皇帝刚刚生出来的愧疚之心,也会因此而消散了,只觉得今日之事都是她不关怀七皇子,放任谢瑶作恶才酿下的苦果。
好一个顾休休,小小年纪便有一颗七窍玲珑心,上次在永宁寺反将她一军不说,这次又敢从她手里抢人,真是好大的胆子!
贞贵妃压下眸中的寒意,当即朝着皇帝垂首道:“有今日之事,都是臣妾的罪过。臣妾忽略了七皇子年龄甚小,刚刚失去母妃,应当多有人在身边陪伴。更是没有教养好谢瑶,让皇上今日虚惊一场,臣妾愿领罚闭门思过半月,将七皇子交由皇后娘娘教养。”
她知道事已至此,顾休休无非是担心七皇子回了她的永贤殿后,会继续遭受不公的待遇。
既然顾休休执意要将七皇子夺走,那她给了便是——这一切都不过是暂时的妥协,是她复宠路上的隐忍,根本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