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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第1页)

赵老师寻思着这顿饭也不是那么好吃的,于是便说道:“我跟你都是多少年的交情了,我还信不过你吗?这事我回头跟我那本家弟兄说说,他也是跟人合伙搞得买卖,一个人也不一定能做得了主,回头我问问。www.Pinwenba.com”

两人吃完午饭又坐着喝了会茶,赵老师一看时间不早便起身出来说还要去乡下几个村子看看,他算了算老谢加二胖子再加上李金明三个人已经答应要了一大半,剩下那些村子里再去摸摸情况。老谢也没有挽留,从家里拿了顶草帽递给赵老师,临走还开玩笑说要是他本钱够的话他也想一个人就全包揽下来,哪还轮得到二胖子。

赵老师骑着车便下了乡。午后的太阳把大地照耀成白花花的一片,公路两边的稻田里的早稻再等半个多月就能收割了,赵老师眼前浮现出自己年轻时在老家生产队里忙双抢的景象,一转眼就一二十年过去了,真是岁月如梭时光如电啊!这些年虽说一直是在镇上教书,但他平时也很少到乡下,即便是偶尔出来有点事也不会留意这一切,今天或许是刚刚喝完酒,脑子里满是自己年轻时在农村劳动的场景。好久没有闻见稻香了,这种味道让他觉得很舒适很安逸。知了在树上吟唱着,稻子在田里摇曳着丰腴的身姿,田埂上一排排的玉米像一个个列队站岗的哨兵健壮而又青春。这些都让赵老师顿时觉得年轻了很多岁,脚下也像生了风一样,自行车快速的飞驰在公路上……

下午赵老师骑着车跑了三个村,几家都有表示有兴趣,但都是小本经营,最多的一家才说要二十吨,三家加起来还没镇上一家要的多。少是少了点但总比没有好。等他跑完三个村回来都已经快要到傍晚了,他先去旅社跟赵国义说了大致的情况,赵国义激动的要请他吃饭,赵老师借口推辞从合作社绕个弯把草帽还给老谢就直接回家了,回来就喝了两大杯水,这才到院子里坐下来休息。

陈阿姨看着丈夫脸都是红扑扑的,想必是累坏了,当下就开始心疼起来。自打他们结婚以后赵老师就没做过多少累活,虽说家里不是很富足倒也衣食无忧,像今天这样早出晚归到处跑还是第一次。陈阿姨回到厨房让女儿把剩下的一个菜炒好就行了,自己又回房间拿了把蒲扇搬了个凳子到后院,坐在赵老师身边就开始给他扇起来。

晚饭前陈阿姨上卤菜店买了一只鸡,又买了两瓶冰镇的啤酒。一家人在院子里吃的有滋有味,初夏的傍晚微凉,阵阵微风吹过更是沁人心脾。陈阿姨不停的给丈夫夹菜倒酒,抽空还拿着蒲扇不停的扇着风……

天色渐晚,又是一个黑夜即将来临。

黑夜会让幸福的家庭倍感温馨,一杯水,一碗饭,一个热水澡都让人觉得无限的充实。黑夜又会让失魂落魄者觉得孤独,漫漫长夜,躁动不安的心,哪怕是一声问候一句叮咛都无法让孤独者释怀。

刚刚吃晚饭没多久赵国义和老高来了。赵国义一进院门就大声说一定要请三哥一家吃顿饭,陈阿姨连忙泡了茶端进房里,几个人又胡侃了一阵。赵国义笑着对一旁的陈阿姨说:“今天把我三哥累坏了,我都记在心里哩!等这单生意完事我请你们一家到市里玩几天,放松放松。”陈阿姨谦让着说:“自家人还这么客气,生意能成国民辛苦点也是值得的。不过你还别说呢,下午我一看他回来热得脸都热的红扑扑的,看着就叫人心疼。”老高掏出香烟就给赵老师递过来,又用打火机给赵老师点上了,笑着说:“我们在这里是人生地不熟的,要不是靠着三哥跟嫂子这一层关系,就凭我跟国义两个人退跑断了也是白跑,所以说啊,在现在的社会关系网是最主要的,别说做生意就是平时做点事,有这个关系网在做什么都方便。”

赵老师知道他们来着不是为了专门恭维他的,当下就把白天跑的几家的情况说了一次:“镇上几家店兴趣和胃口都不小,要是有本钱估计个个都想一个人买断了。乡下几家想是想买,一个是拿不出那么多本钱,再一个胆子还是小了点,怕出事。三家加起来还不到一百吨,镇上三家五百多吨是不成问题了。”说到这又想起老谢资金不够的事,又补充道:“合作社老谢跟我是老交情了,以前是跟着我丈人后面做事的,他也想搞个两百吨,不过资金一下周转不过来,他的意思是想支付一部分,剩下的过中秋再给。”

赵国义和老高两人眯着眼一边抽着烟一边在脑子盘算着,老高说:“三哥的朋友我们信得过,反正这次吗买卖做的好以后还有回头生意嘛!不过货款的事还得麻烦三哥再跑一趟跟他们说说,让他们先谋划好了,等两三天就跟我和国义一起去市里看货,不然老是放在车站也要开销费用的,多放一天就多一天的冤枉钱。”老高吸了口烟吐了个烟圈,接着说:“不过,事先得说好,不管谁要多少货,提前得预交一半定金,货到家了再付另一半。老谢那一半就等秋后再给也行,反正有三哥在我们就放心。”

赵国义在旁边补充说:“厂家那边我们钱都付一大半了,只要货从车站一发出去就得补上余下的一部分,不然就不让提货。还有运费库存费乱七八糟都得要钱。所以,这个问题三哥务必还得跟他们说清楚呢!”

赵老师听他们这么说的一时间就犯了难。他望着赵国义疑惑的问道:“总不能叫他们五六家都带着钱自己去提货吧?一大班人还得各自雇车拉货,不光麻烦还有点乱糟糟的,我看最好是你们直接把货拉到镇上,他们各家归各家,你们觉得呢?”

老高笑着说:“可不是嘛,我跟国义正想说这个呢。总不能全部都去吧,反正货就在车站里,去一两个大户看看货不就好了。至于货款的事么,我们一直都是这么定的:首先是派一两个代表跟我们去看货,就镇上三家一起去也行,乡下几个小户就不用来回跑了。到市区看完货就得付款,货再让他们统一拉回去,然后各自要多少他们内部事先商量好,免得到时候没个准。再一个,货款第一次必须付清一半,余下的一半回镇上再付,至于钱暂时不够的可以再议,但这一半的预付款不能少。最后一个,我们双方必须签个合同,虽然我们这些货不是正规渠道进的,但都是自己下了血本的啊!万一他们把货拉回去另一半的钱不认账或是赖账了我们怎么办?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吗!立个字据将来要账也有个根据不是?”

“是啊!三哥。我们不是不相信你介绍的客户,既然是做生意么这账目上还是搞分明了比较好,免得最后拖泥带水的大家脸上也都不好看,所以一次性清算比较保险。只要这一半预付款到账了,我们也就差不多快回本了,剩下的一半我们也不着急,他们拿得出的最好,真拿不出晚几个月也没事。反正都是镇上三哥认识的人,有名有姓的不怕他们跑了不认账。”

“……嗯,这样也行,回头我再去跟他们说说看,让他们碰碰头相互之间商量商量,然后大家约个时间把这事定下来。”赵老师顿了顿,又说道:“我跟国义都是自家弟兄,镇上那几家跟我也都是老相识了。我个人是希望这事能办的圆满,双方各赚各的钱,大家都得利,大家都高兴。没什么要紧事双方就都互相谅解一点,毕竟是和气生财嘛!一回生二回熟,这次做好了下次还有生意大家再交流起来就省事多了不是。”

“就是这个意思,就是这个意思。”

……

赵国义和老高出门回旅社的时候都已经是夜里十一点了,赵老师把他们送了一程回来就洗洗睡了。这一天把他累的够呛,头一沾枕头不一会就睡着了。

夜色幽沉,虫儿们欢快的歌唱着。

晴朗的午夜竟让我觉得有一丝丝的寒意,白天的燥热似乎已经变得遥不可及,上弦月安静的悬挂在西边天空,她像一只银色的眼睛凝视着整个大地的黑,眼光所到之处,黑即是白。后院的河水也泛滥着白色的银光,鱼儿在水面呼吸着,偶尔会有一只青蛙一跃入水,荡起一片涟漪。河对岸的公路上有时候会有车俩驶过,远远的就能看见车灯投射过来两根巨大的光柱,轰隆的马达和晃荡的车厢并不能把已经熟睡的人惊醒,人们已经习惯了这种深夜粗鲁的音调。远处传来一阵狗叫声,或许是走夜路的人们惊扰了他们的美梦吧;又或许是他们没有辨认出晚归入院的是自己的主人。

前院的街道一片寂静,月光温柔的徜徉在对面一排白墙黑瓦之间。在墙上翩翩起舞的舞蹈家是被夜风拂动的树叶的影子,她们又像是在画一幅流动的水墨画,画的颜色只有黑与白,观赏者也只有月亮和她们自己。

这个时候街上时不时会有来回穿梭的活物,那是一只只老鼠在觅食,或是嬉戏。他们安静的时候连走路都不会发出一点声音,喧闹的时候常常又会弄的一片杂乱的噪响。这些夜幕下的精灵,夜晚才是他们生命的本色,精灵们在浪漫的月光下遨游在大街小巷,或是钻进厨房,或是寻找米缸。在人类横行的世界里,此刻就是他们的天堂。

经过几天的周折,事情最终还是敲定下来:六百吨化肥镇上三家分掉每家两百吨,乡下几家数量太少就不考虑了。星期四的中午赵国义跟老高在镇上的饭店里请赵老师和镇上三家店主吃了顿饭,五个人轮流给赵老师敬了酒,老谢,李金明还有周二胖子因为下午还要跟赵国义他们去市里看货所以也不敢多喝,要做大生意了,谁也不敢大意,这样一来每个人稍微意思意思喝两杯酒就吃饭了。赵国义一边吃一边把后面的事布置开来:“下午我跟老高陪着谢老板,周老板还有李老板一起去看看货,几位要是看中了觉得可以我们就签合同付款,要是看不中也没事,买卖不成仁义在嘛,就当交个朋友……”

几个人吃完饭就坐上去市区的客车走了,赵老师推车自行车站在路边,客车的排气管排出一阵黑烟后顺着公路颠簸着开向市区,身后扬起一片尘土。赵老师在路边直到连客车的影子都看不见了这才骑上车子回了学校,午后的骄阳照射在他喝的红扑扑的脸上,泛出一朵朵红霞。

暑假就要到了,学校里都在为准备期末考试的事情忙碌着。赵老师每年都要带两个班,一直从初一带到初三,自己平时除了给三四个班级上课还得抽空管理这两个班级一百多学生,工作勤勤恳恳,对学生也是很关心负责,他每年带的班级在全镇同年级都是名列前茅,有时候在全县都能进前五名,镇上但凡知道他的人都想把自己的孩子放在他的班上读书。学校对赵老师历来的表现也是非常的满意,一直在重点培养这位优秀的人民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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