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为如此,齐小裴根本挡不住张诀的舍命刀,一旦交手,就是溃败,只能是拼着受伤遁逃。
“张诀背信弃义,乃大奸大恶之徒!这种人,肯定不会信守承诺,就算单挑赢了他,他也未必会把口诀说出!不如合力将其擒下,一起逼问口诀!”
有人大声吼道。
马上有人接口:“一起上!对这种人,没必要和他讲江湖道义!”
张诀咧嘴一笑:“既然这样,那我可要用‘焚天真火’了,来啊!”
那客栈老板轻叹一声,从门边退回了厨房,拍了拍王戈的肩膀,低声道:“小兄弟,撤吧,再不走,一会怕是就走不了了。”
伙计和厨师也是叹息着,拿着早就收拾好的东西,从厨房的后门离开,王戈亦是跟着一起,他明白老板的意思,客栈里的江湖客齐上,张诀是决计挡不住的,等到他们干掉了张诀或是擒下张诀,不论最后获胜的是谁,不论他们得没得到心法口诀,都不会留他们这些旁观活口。
不过在和老板、厨师、伙计走出客栈,入了山道后,王戈思虑一番,又返头回去。
从张诀过往名声和今天的种种表现来看,王戈很确定,他既没有杀义兄的妻女,也没有得到“化功焚天心法”。
毫无疑问,张诀出现在这客栈中,是要求死的。
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既然江湖上都已经相信他杀了白乘风妻女,夺了神功秘籍,那按理说他的目的应该达到了?又为何要把自己置于这种绝境中?
这一战,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他的最后一战了。
他或许觉得,自己死在了这“迎春客栈”,“化功焚天心法”引起的这场风波,就会暂告一段落?
又或者,他觉得他放出消息后,会第一事件赶来乌蟒山围堵他的人里,必然会有当初追杀白乘风一家、害死他义兄的人?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重生到大明朝,又混迹江湖这几年,出过塞外,上过战场,王戈见过的人,见过的场面都不少。他本来自以为看透了这江湖的本质,觉得这江湖上的人,不论做什么,都离不开名利二字,或为武功,或为钱财,或为名声,总有所图。便是有些替友出头,义字当先,不惧生死的,也或多或少,是囿于那个义字的名号。
而这张诀,利就不说了,单就说名,曾经万众景仰的“河东大侠”,如今已是人人唾弃的“不义小人”,甚至现在连命都要豁出去了。死了之后,也依然是只剩臭名。
但王戈却莫名觉得,张诀是他至今所见过,最符合“武侠气质”的人。
这样的人,真的要这么背负着骂名,不明不白地死在这么?
王戈鬼使神差地回到了“迎春客栈”边上,他并没有返回客栈,而是距离百步外,藏身于山林树丛中,遥遥窥探。他想着,自己虽然不能出手相助,但也许可以做为旁观者,记录下今天这场以一敌众的战斗。他也想看看,张诀最后会以什么样的姿态落幕,最后剩下的人若是得不到那心法,又会是什么模样。
当然,如果有机会,有把握的话,他也不介意搞些事情。
那客栈中高手太多,王戈对自己的隐息匿形能力没有信心,不敢凑到客栈边上。但即便离得这么远,也隐约可以听见呼喊惨叫、桌椅碰撞声,看起来应该是那群江湖客开始围攻张诀了。而张诀将“战场”选在客栈,想来也是故意为之,在这种复杂的室内地形下,他可以更好地避免被围攻和暗算。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后,客栈内猛然发出一声巨响,烟尘冒起,一圈冲击波挟各种碎片席卷而出。
这客栈,居然塌了一半!
王戈看得目瞪口呆,这特么是打成什么样了?这还是人类么?一流高手真正大打出手起来,是这么恐怖的?
接着又是一阵接着一阵,如爆豆子般的噼啪声,那客栈剩下未塌的一半,也在不停地炸开。开始不断地有人逃出来,有的从门窗,有的从损坏的窟窿缝隙,有的直接是打横着穿过墙壁飞出,有的似乎受伤颇重挣扎哀号,有的躺在地上毫无声息,有的则似是被吓得不轻,但他们都未远离,只是惊魂未定地站在客栈前的空地上回望着客栈。
又过不久,就仿佛一辆卡车从废墟中冲出般,带起了大片烟尘和碎片,但王戈定睛看去,却见那是个手持长柄朴刀的高大身影,和四个人边打边移动。
看动手间罡气横扫的威势,这四人竟是都有一流高手的实力!
那高大身影,自然就是张诀了。王戈没想到,他居然能撑这么久,而且看这样子,杀伤的人还真不少。
客栈塌成那个鬼样子,还没出来的,基本上也是凶多吉少了。而粗略地数了一下,逃出到空地上,还能动的江湖客,已经只剩十五、六个了。而之前在客栈内,光大堂中,便有超过四十名江湖客。
王戈本以为战场从客栈内转移到空地上,张诀会陷入围攻中,落于下风。但没想到的是,即便是到了这空地上,也依然是张诀挥舞朴刀,赶得他们四散奔逃。只要张诀向某个方向冲去,那方向的人就一定避而不战,尽量闪退。而其他方向的人,才觑机进攻。
但张诀的刀劲霸道,罡气凶猛,岂是想退就能退,想闪就能闪的?那几个能退能闪的,显然也都是一流或接近一流的高手,而其他刚刚从客栈中死里逃生的混子们,基本上被刀罡刀劲沾到就伤,挨到刀身的话,不是断肢折足,就是直接被切成了两半,场面十分血腥,鬼哭狼嚎一片,围攻的圈子不断地往外扩,很多人已经根本不敢靠近,甚至打起了退堂鼓,想要离开。但这些人,却无一例外地变成了那些高手利用来消耗张诀的“工具”,想逃都逃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