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对于王戈的行为,不论是衙门的同僚,还是青州城的地下势力,都没有太当回事。毕竟这位小王捕头还是挺上道,会做人的,该给面子的时候给面子,该给银子的时候给银子,也不太盘剥,不太贪心。那些混混泼皮有事做,有钱领,反倒让他们省了心。
这些混混们也不干什么复杂、麻烦的事,就是到处溜达,打听消息,然后把这些消息卖给王戈,王戈会根据消息的价值给他们钱。但基本上,只要是言之有物的消息,哪怕是像东街刘老财偷了隔壁孙寡妇,被他老婆知道,两人大打出手这种,都能领到十文钱,若是重要点的,比如见到了某个疑似通缉要犯的生人,若得王戈证实,便可得到数两甚至十数两银子的赏钱。若是助王戈拿下了那个犯人,更是另有奖赏。
起初大家都觉得王戈是人傻钱多,一心想当神捕想疯了,傻得自己出这么多钱抓犯人。但既然他傻,愿意发钱,大家也都乐意去领钱。不单那些混混泼皮,很多赌场、勾栏的下人仆役也开始来卖消息,毕竟他们所处的位置,最容易打听到消息。接下来连很多普通百姓,也开始往小王捕头这领钱了,能多领一会是一会,谁知道小王捕头什么时候就不傻了呢?
王戈倒也基本是来者不拒,不过他的原则是一个消息只付一次钱,先到先得。而且如果有假消息的话,下次就不买他消息了。不单单如此,敢刻意卖假消息给王戈的,全都被他整得十分凄惨,有个因欠赌债急着找钱而对他谎称见到通缉要犯的泼皮,隔日就被寻了由头弄进了牢里,而后就没人见过他。
当然,每天听取大量消息,而且基本上九成九都是没什么营养用处的破事八卦,对王戈而言,花耗的时间太多,效率也太低。所以没多久,王戈就不再自己亲自去花钱收消息了,而是交给了两个生面孔。
一个身材壮硕、皮肤黝黑,有几分凶蛮之相的,名叫钟二牛;一个穿着青布直衣,戴着四方平巾,看起来斯斯文文就像个书生的,叫梁博伟。
第十一章耳目灵通地头蛇(下)
第十一章耳目灵通地头蛇(下)
这钟二牛,本是个老实农民,但因收成不好,借了高利贷,还不上钱,老父老母被逼死,他悲愤之下,将那三个逼债的打手给生生捶死,然后便落跑,入山为寇,做起了劫道收买路财的勾当。
有一次打劫了辆载了一家人的马车,那家人本已打算花钱消灾,结果他的俩同伙却看上了人家的女眷,想要掳了人强上。钟二牛人如其名,有股子牛脾气,认为人家既然付了买路钱,就不该为难人家。那俩同伙自是气不过,都已经是打劫的土匪了,装什么正派,又顺口骂了他死去的父母。这钟二牛一下子被触到了逆鳞,竟是直接把这俩同伴给捶死。
放走了那驾车的一家人后,钟二牛也不知道是杀得狂性了还是怎么的,竟是直接回身上山寨,将那十几个匪寇直接全打杀了。杀完了人,这家伙卷了寨子里的银两,就跑青州城去吃喝了——因为他家老父年轻时曾到过青州,给他讲过青州城繁华,让他念念不忘。
酒饱饭足后,钟二牛就要跑衙门去“投案”,这一投,却是投上了刚巧在路上巡视的王戈。
知晓了这货的狗血人生,王戈也没带他去衙门,直接带到自己家,亲手打了他十板子、抽了他十鞭子,说这是对他劫道的责罚。至于其他的事,虽违律法,却顺天道。也不得不说,这货真是天生皮实肉厚,普通人这十板十鞭下去,臀背基本开花不说,十天半月下不了床都算轻的,体弱点的能直接嗝屁,他却是屁事没有,只留了点红红的痕迹,筋骨丝毫未伤。
然后王戈问他愿不愿意跟着自己,管他口饭吃。这钟二牛的脑回路也是不一般,被王戈十鞭十板一顿打,又教育了几句,竟是对他十分服帖,跪伏于地,就要卖身为奴,当王戈的仆从。王戈哭笑不得,只说以后就是兄弟,听他吩咐做事便行。
而那梁博伟,本是关中大户人家三代单传的少爷,父母早亡,独他一人守着偌大家业。他倒也没什么野心,只考了个秀才的功名后,就每日里自己看各种杂书,养鸟种花,过得恬静闲适。没想到他的妻子却与人有染,给他戴了绿帽子不说,还打算合谋毒杀他,侵吞他的家财。好在这梁博伟发现及时,写了休书休掉妻子,他妻子羞愧之下,上吊自尽。但那县官和他家一远房亲戚勾结,反倒污蔑梁博伟杀妻,格了他的功名,要将他下狱。
梁家虽有钱,却无官面关系庇护,梁博伟就这么莫名其妙地下狱,失去了自由,家财也为他人所占。而且县官和那远房亲戚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根本没打算让他活到上堂审判,直接打算在牢里就把他做个急病亡故,反正不会有人来追究为他做主。
但这梁秀才也真真是个人才,居然让他在牢里弄了场大暴乱,跟着一群人逃出了大牢,然后带着几个身背血案的凶犯,直接回到自己家,杀了那已经占了梁家大宅的亲戚,将家财起出,任那些凶犯自取。
而那之后,梁博伟又很聪明地没有和那些凶犯们一起,而是趁他们不备,自己拿着少许钱银,单走一路。
果然没多久,那些一同越狱的逃犯,大都被成功抓捕,或是被直接格杀,唯有梁博伟成功逃脱。
不过梁博伟游历到青州城时,身上的钱花完,不得不找了个帐房的活计暂时待了下来,结果没多久被一起做事的小伙计发现身份有假,于是当成“消息”卖给了王戈,王戈深入一查,没想到竟是逮到了一条通缉“大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