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升从山路爬上鸢首山。他记得山腰处有鸢首神界的入口,入口处有两棵枝叶繁茂的巨树,树枝上抽枝发芽,长出来的花枝纵横交错,形成一堵密不透风的草墙,将头顶的阳光全都遮蔽住了。他记得第一次进入神界时,还花费了好大一番力气。
可是,今日再看。
那两棵参天大树不见了,纵横交错的草墙不见了,鸢首神界的入口也不见了。
除了有片青葱草地一如既往,之前那些遮蔽阳光的植被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如今此处视野空旷,能够眺望数十里之外的袅袅炊烟,他还能清晰看见远处小山包上飘下来一丛白花花的瀑布。
这在以前绝无可能。
谢升望着头顶毫无阻挡的阳光,尚未痊愈的眼睛止不住地冒出酸水。这时,正巧有一位山民走过,谢升立即拦住了他的去路。
&ldo;你‐‐你是谁?&rdo;那人捂紧腰包,以为遇见了强盗。
谢升在鸢首祭祀日出了许多风头,几乎所有村民都记得他的模样,把他称作侠士。他疑惑道:&ldo;你不是鸢首村的村民?&rdo;
看来遇到的不是强盗,而是个凶神恶煞的问路人,村民松了口气,但仍没有放下戒备,&ldo;我当然是!如果不是鸢首村的人,我怎会走这条路上山。&rdo;
闻言谢升便开始套近乎:&ldo;你不记得我了?我是谢升,之前在祭祀日上帮你们抓过人牲。&rdo;
&ldo;什么人牲谢升,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rdo;村民抹了一把胡子上的汗,&ldo;这大热天儿您别说胡话了,若没事情,就赶紧走吧,山顶上是我们的村落,没有通往别处的路。&rdo;
村民匆匆离开了。
谢升心里那股不祥的感觉扩大了数倍。他跟在村民后头上了山,循着之前的路寻找鸢首神庙,然而他在村子里绕了整整两大圈,都无果。
他又找了一位妇人询问道:&ldo;大娘,请问你知道鸢首神庙怎么走吗?&rdo;
&ldo;什么神庙。&rdo;妇人比他还要迷茫,&ldo;我们这儿从不信神,哪里来的神庙?&rdo;
从不信神,怎么可能。
谢升渐渐感到心绪崩溃:&ldo;前几月我来时,村里还举行了鸢首祭祀日,我帮你们抓到了人牲,你们都忘记了?&rdo;
&ldo;小伙子,你究竟在说些什么。&rdo;妇人当他胡说八道,抬眼朝他的脸上下打量了半天,&ldo;你走错地方了。&rdo;
谢升问:&ldo;难道这附近有第二个鸢首村?&rdo;
&ldo;没有。只有这一个。&rdo;
接着妇人不再答复,小步快跑着避开了他。
之后谢升又拦下了几个村民,他们都说没有鸢首神庙,也没有见过鸢首花神。
他们不记得他也就罢了,怎么连阿仁都不记得。阿仁若是知道了,该有多么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