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果小说

第117章（第1页）

&ldo;呵，还说什么蜂神什么占卜呢。&rdo;他旁边的一个妇人语气嘲弄起来，&ldo;看到那边淹了的蜂神庙吗?神连自己的庙宇都保不住，怎么可能还有力气保我们?白瞎了我多年的供奉。&rdo;

那妇人手指山下不远处还未退去的洪水。两层的神庙只留了一个红瓦檐顶，翘起的檐角在湍急的洪水下若隐若现。

一段绣有&ldo;蜂神成锋&rdo;四个大字的旌旗在湍流不息的水面上来回翻转，最后被石块砸落，沉入水底。

鸢室仁问：&ldo;这洪水是怎么来的?天降暴雨?&rdo;

&ldo;谁知道怎么来的。一条窄溪竟然变成了气势汹涌的黄河水。&rdo;妇人撇着嘴巴，愤愤不平地答，&ldo;源头垂下的瀑布都能浇死人了。&rdo;

&ldo;那么，威州有多少人存活下来了?&rdo;

&ldo;我们家里人全都活下来了。&rdo;那青年人眉眼中疲乏不堪，但说到这一情况时，倒有一分庆幸的喜色，泥泞黢黑的脸旁上仅有那两道目光有神采：&ldo;活着的父老乡亲大概有□□成，没活下来的大多是跑不动的老人和婴孩。这洪水一开始便奔着庄稼去的，一夕之间冲没了所有庄稼，到了白天才开始涌向民居。多亏我们腿脚利索，这才从洪水面前逃脱。&rdo;

谢声附和道：&ldo;只要人还在便是不幸中的万幸，等洪水退去，你们还有力气重建威州。&rdo;

&ldo;哎，哪有这么容易重建。&rdo;妇人神色沮丧，坐在那一个劲儿地叹气，&ldo;到时洪水退去，镇子里满是小孩儿和老人的尸体，看着多闹心呦……收成没了，房屋淹了，攒了大半辈子的家财也没带出来，我们上哪买砖瓦和粮食，上哪重建威州。我们家的小志都没钱娶媳妇了。&rdo;

&ldo;大嫂!&rdo;青年人赶紧提醒她，&ldo;这和我娶不娶媳妇有什么关系。&rdo;

看来他就是小志了。

&ldo;吃果子喽!&rdo;那边火堆旁有人吆喝，&ldo;果子烤好了，衣服也烤干了!&rdo;

秋天来了，山上结了许多野果子，但野果大多酸涩，难以下咽，且有生食带毒的可能。村民们便混着树皮和野果放在火上烘烤，勉强果腹。

听见这声吆喝，百姓一拥而上，一边抢野果，一边摸着衣服问：&ldo;哪件是我的?&rdo;

&ldo;这时候就别管谁是谁的了，有的穿就不错了。&rdo;

&ldo;是啊!反正都破破烂烂的。随便穿吧。&rdo;

同谢升说话的小志也冲过去抢了一捧野果回来，分给了妇人一半：&ldo;嫂子，快吃，千万别被人抢走了。&rdo;

接着转头问谢升和鸢室仁：&ldo;我看你们穿的绫罗绸缎模样干净，不像是从威州逃难出来的。为何也同我们一起呆在这小山丘上?&rdo;

谢升随口胡诌道：&ldo;我们是昨日路过威州的商贾人士，先前我们将货物停放在威州附近，结果不但没找到货物，人还被洪水追赶到了山丘上，再也下不去了。&rdo;他有模有样地唉声惋惜，&ldo;我们同你们一样，都没察觉到洪水异象，被神明坑骗了。&rdo;

鸢室仁也道：&ldo;这洪水来得不明不白，你们要多加小心。&rdo;

那妇人大口吃着野果和树皮，嚼在嘴里咯吱咯吱作响，区区一块树皮都能吃得津津有味。

她将一个野果囫囵个吞下，抬头道：&ldo;我们一向信奉上天信奉神明，却落得了一个这样凄惨的下场。假如上天仍然不肯放过我们，再让洪水升高十几丈，淹没了整个山丘，那我也无话可说，如今我只剩下这一条命了，老天爷若想要，就拿去，不要再折磨我。&rdo;

&ldo;大嫂，别说气话。&rdo;小志劝道，&ldo;这位小哥说的不错，无论怎样，活下来便是万幸。&rdo;

妇人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鸢室仁看得出，这位妇人的眼睛里仍有神采，没有放弃活下去的希望。

小志瞄见面前这两位衣着光鲜的人两手空空，纳闷道：&ldo;你们既然有手有脚的，方才为何不去抢果子?这顿吃完，不知何时才能吃下一顿，就算现在不饿也得多吃点。&rdo;

&ldo;我们身上还有一包干粮，就不和你们抢食了。&rdo;谢升转头看向另一边，发现的确并非所有人都拿到了野果子，还有几个羸弱消瘦的妇孺，力气根本不敌那些健壮的男人，只能拿着几块树枝吧唧吧唧地吃。

树皮不受统一管理，到别处扒拉来也能吃。而野果子生长在陡峭地带，都是大家一齐上山采摘回来的。

鸢室仁对谢升摇了摇头，意思是没有办法。

谢升口中说他们二人身上带了干粮，实则什么吃的都没带。不像这些肉体凡胎的百姓，他们二人可以不饮不食活上个把月，身体也不会瘦弱得不成样子。

谢升拉着鸢室仁躲到无人的角落，讨论接下来的行动。

鸢室仁问：&ldo;我们要不要去城内搜查一番?&rdo;

谢升面色严肃：&ldo;先去调查洪水的源头。这场洪水并不简单。&rdo;

&ldo;好，就这么办。&rdo;

他们从空中掠过城镇，来到那小山溪水的源头。期间在城内俯瞰，瞧见了一排漂浮在洪水上的尸体，有白发苍苍的老人，也有毛都没长齐的婴孩。他们全身都泡肿了。两人一时唏嘘，在心里感慨灾祸无情。

山溪源头已经是十数丈宽的瀑布了，巨浪排空，气势磅礴。谢升与鸢室仁立在空中观察洪水源头，却发现，这洪水根本没有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