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新的宅弟,雅雅极为满意。地方不大,却雅致清幽,小桥流水,阁楼走廊,每一处都极尽完美。不知道从哪来的细水沿着打通的竹筒流进一方池塘里,夏季里开满了荷花。房间六七间,后面的园子里种的不是各种花,而是竹,青青翠翠,高高低低,叶子绿绿的,有婵伏在枝叶上哑着嗓子不知疲倦地唱。那些竹子比房子占地都大,竹林中央却是三间竹屋,夏日里躺在那屋里,说不出的凉爽与心平气和。每日里,雅雅就呆在那屋里不睡便是打坐,在她还是卓一时,成名绝技便是飞刀。每日练练飞刀,练练这个小身板。虽然现在不是杀手了,身上的功夫可不能丢,虽不能飞花拈叶,自保却也有余。时时保持警惕可是杀手的本能,别看她平时懒洋洋的,那是在麻痹对手,实则虚之,虚则实之。锋芒毕露,猎物会闻风而逃,降低猎物的警惕性,最有可能逮到猎物。她可是个好猎手那。再说,圣天那么无聊,偶尔打打猎也不错。
却说这一日,阳光正好,雅雅缠着高壮的阿塔出了门,真的是又闷了,总不能吃吃睡睡,每日就这样过去了吧,人总得有点目标啊。再说,过几日那淑华和阿殇就回来了,雅雅就得奉那名义上的娘亲之命去迦罗扫那所谓的神庙了。洛都啊,听说那么繁华,她还没逛过那,多可惜。中间断了几天信的老婆和儿子终于有了消息,说是中间出了点事,他们已在回来的路上了,再过几天,就会在洛都相见。阿塔的一颗心终于放进了肚子里,绷紧了好多天的脸这才有了笑。雅雅一缠,阿塔只得应了。
只因路上听人说要去看那斗兽场,雅雅一听,有点意思。顾不得别人看着她那惊艳的目光,一路连拖带拉地要去看。
第一次来斗兽场,坐在观众席上,往周围一看,四周黑黑压压的都是人头,那视野最好的地方,却是高高地看台,比一般席位上高出近一米,能更清楚地看清场地里的每一个角落。整个观众席被坚固的石头围成一个圈,为了更好地让所有人都看到场中的清形,座位沿着高高的扶栏一圈,人样从栏间的小洞里看斗兽。城墙高出地面近五六米,中间便是那斗兽的场地,近两个足球场那么大,足够野兽和奴隶活动。场地两侧开有两个门,一个是供兽们出入,一个是供奴隶出入。斗兽分两批,一批是兽与人斗,所有的奴隶都是从各处运来的下等人种,在这个时代里,人是可以和物品一样来买卖的。在这个没有人性的地方,人跟畜生没什么区别,甚至比畜生还不如。畜生还可以成为富贵人手里怀里的玩物,人却低贱得只有死去。一批是人与人斗,斗死为止,最后没有倒下的那人,会当众拍卖给有钱人,做奴做仆,全凭主人心意。
雅雅叹息:真是个弱肉强食的时代啊,人如草贱,无论何时拳头大才是硬道理。
不久,便有个双眼精光闪耀的中年人站在那贵人才能坐的席位上,宣布斗兽开始。接着楼上有伙计一敲挂在檐下的铜锣,全场百人屏声静气,生息皆无。入眼看向场中,兽门大开,一头猛虎跳出门内,还没立定便冲着所有人龇目一吼,众人哗然,唏嘘不断。那猛虎在场中左突右跳,甚是急躁不安。接着奴隶门大开,二十多个衣衫破烂的男性奴隶被人用鞭子驱逐着走进那斗兽场。有人巴着那关着他们的铁栏,死不放手,只招来外面伙计无情鞭打,直抽得鲜血直流,直至那人放手为止。命运如此可怜,那二十来个人大部分却表情麻木,仿佛已经认命。每日吃得只有馊饭和干硬的窝头,三五不时的打骂,早已让他们绝望。面对那饥饿的猛虎,还有什么招架之力。奴隶们看到场中老虎,大都惊慌失措,失声尖叫,只有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衣不蔽体,扶着一个披散着头发遮着脸的中年男人,沉静而立,默然不动。少年挺直着身子,裸着胳膊和前胸,身子虽瘦,却坚硬似铁,小心地护着身边的男人,脸上一黑灰一片,瞧不清样子,只有一双眼睛,清澈如被雨洗过的碧空,干干净净,又如笼着一层雾,让人看不清那内里是什么。不禁想起那竹,任你东南西北风,我自岿然不动。
雅雅静静地看着那场中的少年,面对猛虎,会有什么反应。她等着看那人惊惶失措或是惊恐落泪的样子。
贵宾席上,被十七皇子拉来的欧阳若然微眯着桃花眼,一脸兴趣地看着那个静立的少年,虽然落魄,不掩风骨,一身傲骨,铮铮而立,倒是个傲气十足的人,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欧阳夜正和旁边的小跟班絮絮说着什么,隐隐听到什么“没找到吗?”小跟班期期哎哎地说了句什么,惹得那脾气不好的霸道皇子,伸脚一下又一下地踹,那人苦着一张脸,很想去揉,对上皇子那阴郁的眼,却是动也不敢动。
猛虎见人便兴奋地扑来,场中的奴隶惨叫着四散而逃,观看的人们也被那些叫声引得惊叫连连,呼声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