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冲了十几分钟,他还没有想清楚,到底应该要怎么去追人,他虽然已经二十多岁,可也是实实在在没有谈过恋爱,更别提追过人,根本一点经验都没有,直接告诉他?自己喜欢他,要追他,温将厌很快否定,人好不容易到自己家里,要是吓跑了怎么办?不告诉他,肯定不能告诉他……
他直到洗完了也都没有理清。
温将厌是被是人领养的,四岁被弃养,被人发现送去了警局,但后来一直找不到父母,就送到了院里养着,养父母没有孩子,是很普通的一个中层家庭,七八岁的温将厌在孤儿院里被排挤够了,看着身边一个个被接走的孩子,他也生出一个想法,想出去。当时的想法很简单,为的东西也很简单,就只是不用再吃冷掉的硬馒头。
终于,在他的良好表现下,他也被人接走了。
养父母开始对他还是很好的,会接他上下学,给他买吃的,只不过好景不长,这样的好事在他十二岁终结。
那天温将厌背着书包,往家走,心里记着事,所以脚下也就格外的快,快到要飞起来了,至少系在脖子上的红领巾是真的飞起来了。
“妈!”
他几乎是跳着进的屋,不过屋子里没有人,他厨房卧室找了一遍都没有。
只能坐在门槛上,一边搬来了凳子开始坐作业,一边摸着兜里的糖望一下有没有人回来了。
具体的时间,温将厌也记不清楚了,他的记性真的是很不好,七八岁的记忆,虽然有轮廓却看不清,只是记得那天,他等得真的是很久。
他作业都写完了,坐得腿都有些麻了,脚有些被地上的凉气窜上,拔凉拔凉的。
不远处的太阳都落完了,也还是没有人回来,不仅母亲没有回来,父亲也迟了,他肚子有些饿,冰箱里有些剩菜,不会做饭但只是热一下他可以。
烧了开水把杯子里装上,水壶里也掺满,有些重,在这个过程中,他再怎么小心也还是烫到了一点手,起了点水泡。
不过想着养父母会夸他,皱着的眉毛也就松开了。
养父母回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不知道是不是家里哪里窗子没关紧,他始终觉得有些冷。
他有弟弟了,这个一个值得高兴的事情,因为养父母一直很开心,除了看到他的时候脸色有些变化,他明明才不过十二岁,小屁孩一个,也不知道怎么竟然懂得看大人的脸色,说起来有些可笑。
他不太明白为什么有了小弟弟他就得离养母远一些,他只是想把老师奖励他的糖给母亲吃,不若……给弟弟也是可以的。
养母也不再允许他喊母亲,只是让他叫阿姨。
不太明白,但这是让养母不对他冷着脸不说话也不给他卷子上签字的唯一途径,他只有好好听话。
不过就算他再怎么小心翼翼,去维护,还是吵了起来了,养父母一天天争吵,吵的邻居睡不着有怨气,养父一气之下一夜未归,养母往他身上扔东西砸他,推他出门,他哆哆嗦嗦的靠着门口,脸上的泪已经干了,小声的伸手敲门……
最后,他还是成了一个人,养父母搬空了房子,他抓着窗子的铁栏杆,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看着车子越来越远,手上被烫起泡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蹭破了皮,后知后觉的才开始痛,痛得他睁不开眼,拼命的眨眼睛,却还是看不清东西……
警察来过,他不想走。
后面的路基本上除了邻里和警察的帮助,就是他自己暗暗咬着牙过来的,像他这种年纪,只有那种小的餐馆才会要他,在餐馆里打小工,洗碗刷盘子,择菜,扫地,擦桌子,几乎什么活他都干过,当然他年纪小,有看他可怜多给他钱的,也有故意扣他钱的。
这与他会不会说话,并没有多少关系,他就算说了,人家不会给的还是不会给,无关其它,就因为他只是一个没人会护着帮他说话的孤儿,不怕有人会找麻烦。
都说人生无常,没有惨只有更惨,这句话他是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同学以嬉闹开玩笑而下手没轻重的事情,经常性的发生在了他的身上。
他们会拖他进巷子,与其说殴打,他们这人会认为自己只是在与他开个玩笑,顶多是一个恶劣的玩笑,他们根本不在意,或许现在都不记得了。
温将厌并不觉得这是个玩笑,因为他很痛,也流了很多血,黏腻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往下淌,脑子很晕勉强看清楚眼前的人,看他们终于短暂的意识到自己闯了祸,而一窝蜂的四散离去。
他们跑的时候撞到了一个人,那人或许是抱着书,抱没抱,他已经记不清,唯一很清楚的记得,那人的一块橡皮滚到了他的面前……
他是从这时候认识江铭昱。
一路下坡还带着坑洼的路才走上了一段缓路,他走得也是极不真实,脚都发软,他不知道这路多久会结束,会在什么时候又有一个大坑或者深渊,在前面等着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