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走后,韩三娘将陆满、柳长龙分别下葬。之后就匆匆离开阴风领,去找邱冠雄了。
武天赐和凤雪心两人得知了邱冠雄的所在,便直接去找他了。次日晚上便抵达张家村。众人在村子里寻了几户田宅多的人家留宿。见到了两个镖行的人,邱冠雄果然受伤了,胳膊被刺了,绑着绷带。十几个镖师也都受伤了,其中还有一个伤得比较严重,正在考虑将他送到镇上疗养。
杨大义看着折返回来的两个孩子,大怒道:“你们两个回来干什么!”武天赐道:“有人要来杀邱大哥。”邱冠雄问道:“还有谁?”杨大义对邱冠雄怒道:“初出江湖,天下树敌,不是我说你,你究竟想干什么?”邱冠雄则是淡然道:“谁又要来杀我?”凤雪心道:“是阴风岭韩三娘。”杨大义吃了一惊,问是怎么回事。两个孩子便将回去所见所闻简略说了。
邱冠雄道:“无非一介女流,何惧?”杨大义道:“若是面对面比武,她未必是你对手,但她若是想杀你,倒也麻烦。”邱冠雄哈哈一笑,道:“无妨,有本事就杀了我。”杨大义道:“此女虽是山贼,却不能小视,唐门几大高手皆败于其手!”邱冠雄一惊,道:“既是如此高手,怎么会如此堕落?甘愿落草?”杨大义道:“或许是英豪出∮⌒,草莽也未可知。”
凤雪心听了,有些着急,道:“她真那么厉害?那不如我们在路上设埋伏抓她。”杨大义想了想,竟然同意了,道:“就这么办。与其我们被动防御,不如先下手为强。”周围几个兄弟听了哈哈大笑,杨大义一愣,道:“笑什么。”一人道:“一路上都是邱老弟说什么先下手为强,杀了他之类的话,难得杨大哥你也这么说话。”杨大义先哈哈一笑,但随即正色道:“我可没说笑。她既然知道了我们在这里受了伤,必然会马不停蹄赶来。”说毕,果真叫了些没受伤的人,准备去路上埋伏。两个孩子也要一同去,杨大义自然不允。凤雪心想了想,呆在邱冠雄身边也不错,就听话留下了。
夜里,邱冠雄突然起夜,左思右想杨大义白天的话,觉得呆在这里不安全,似乎在杨大义的意识里,自己的功夫比不过她。而且韩三娘既然是高手,应该不会让这些武功低危的镖师机伏击到她。便悄悄推门出去,找其他地方躲避。不料刚一出门,竟然被人偷袭,一棒子打晕了过去。凤雪心在旁边屋子睡觉,万分警觉,听到声音便跑过来一看,但见杨大义和几名镖师正抬着邱冠雄出来,惊呼一声,“你们要干什么!”不料话音刚落,就被人用网套住了。凤雪心叫嚷着想要挣脱,杨大义道:“少主勿扰,如今只能暗中将邱冠雄送走,趁着韩三娘还没来。”
凤雪心见杨大义面如此惧怕那韩三娘,便也觉得他这做法有他的道理,便道:“那我陪着邱大哥一起走。”杨大义道:“万万不可。如今邱冠雄乃是标靶,你随着他去,不行。出了事,我怎么向你爷爷交代?”说毕,便将网扣打死,把凤雪心锁进了屋子。凤雪心一阵阵叫骂,却也没人来管他。
将凤雪心关进了屋子,便同那几个兄弟将邱冠雄抬出了院子,外面早就雇好了一辆农家用的驴车,给了车把式五两银子,并交代道:“无论谁问你,你就说车上的是你外甥。随你回家探亲。”车把式也不多说话,点点头便赶着车走了。
诸事完毕才舒了口气,道:“如此才能瞒天过海。”不想话音刚落,确听凤雪心在屋子里喊道:“你们快放我出去。”杨大义对手下笑了笑,根本不理睬她,便直接回去睡觉了。
天蒙蒙亮的时候,突然听外面敲起了锣。吵醒了所有人,众人起来出去一看,但见一人带着数十名当地村民将这个小院围了起来,户主李二正在与来者诉冤,杨大义问道:“怎么了,李二兄弟?”李二道:“这位是林保长,说接到报案,你们抢走了下村张老汉的驴车。”
杨大义有些吃惊,道:“张老汉?”话音刚落,但见一个光头老汉哭着道:“我老汉活着不容易,他说有病人要我帮着送回兖州,结果就把我骗到这里,然后派人把我打晕,抢走了我家的牲口和车子。张保长,您是青天大老爷,这得管管。”
杨大义听了这话,又仔细看了看那张老汉,果然是他,只不过头发、胡子都被人剃了。又一回想,一定是适才去抓邱冠雄的时候,张老汉就被人偷袭,同时剪下他的毛发冒充他。又看了看老汉的光头,大吃一惊,竟然都是贴着头皮将头发割下去的,可见对方刀工卓绝——是韩三娘!
想到这,立即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大呼邱冠雄凶多吉少。便立即给了老汉十两银子,打发了他。但那保长却不依不饶,杨大义又拿了二十两银子给了他,对方才勉强撤走。不想这个时候却听另一个镖师喊道:“少主和天赐不见了。”
杨大义只觉得眼前发黑。
原来凤雪心被杨大义用渔网套住所在屋子里后,便轻声叫武天赐出来帮着自己逃出去。武天赐走了这么些天,早就觉得走镖没意思了,之前就想回去,只可惜抹不开脸面,如今正好给了自己回去的一个借口。便欣然答应。暗中将凤雪心放了出来,便与之一起找邱冠雄了。
却说追上去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见邱冠雄正躺在驴车上睡着,前面赶车的人是一个老农。凤雪心立即上前,老农听见声音,便回身,见武天赐凤雪心二人已经跳上了车子,老农问道:“你们是谁?”凤雪心道:“我们两个是他的朋友,追过来看看。随着他一起回兖州。”
老农道:“那你这可是空口无凭,我怎么能相信你?”武天赐道:“我们都是孩子,怎么不信?”老农道:“昨日我可听说有人要来杀这小伙子,不会是你们吧?”
正说着,邱冠雄醒来,凤雪心大喜,正要说话,邱冠雄突然抓住了老农的手臂,问道:“你是谁!你……”
老农突然发出女子的声音,咯咯一笑,道:“小哥儿,你怎么知道我是装的?”邱冠雄道:“杨前辈不可能将有人要杀我的事情告诉你一个老农。你究竟是谁?”女子又是一笑,道:“原来如此,你刚刚就醒了,也怪我一时疏忽,不过你倒也聪明,杨大义一直说你鲁莽,可在我看来,你可是精明得很呢。”
邱冠雄怒道:“少废话!”说毕将女子扯过来,把她按在了车上,同时扯下伪装,果然是一女子。但女子也不慌不忙,道:“那你一定猜出我是谁了。”邱冠雄道:“韩三娘!”凤雪心这时候才恍然大悟,道:“这声音就是她!”韩三娘道:“邱冠雄,你一个大男人欺负我一个弱女子,倒也能下手。”邱冠雄也根本不懂得怜香惜玉,将韩三娘翻过身子压了下去,用膝盖顶在了她后颈,随后用车上的绳子将她的手臂绑在了后面。
确定了她不能动了,才将她扯起来,让她坐在了车上,问道:“听说你是来杀我的?”韩三娘倒也从容,道:“陆满是你打死的?”邱冠雄道:“我不知道陆满是谁,不过你说是我干的,那就是吧。但我有件事情不明白,昨晚怎么不趁我昏迷的的时候就杀了我?”韩三娘道:“我又不确定陆满就是你杀的,怎么能轻易下手!不过就算陆满是你杀的,当我看到你在伏山留下的血字的时候,我就决定不杀你了。”邱冠雄哈哈一笑,道:“你这是求饶吗,想让我放了你?”
不料话音刚落,绑在韩三娘身后的绳子已经被她解开了。随后指缝中立即出现了一枚钢锥,顶在邱冠雄的脖子上。邱冠雄还没有反应,就被人支柱。惊出一身冷汗,还击的心思刚一生出,已经被按在脖子上的冰凉的暗器压制住了。凤雪心却在身后叫:“放开他!”邱冠雄道:“雪心,别动,她不会把我怎么样。韩三娘,有话我们一旁说去。”韩三娘笑了笑,把暗器收回,道:“凭你还杀不了陆满。不过既然你愿意承认,那也无妨,那周遭的山寨总有灭亡的一天,都归于你名下,不是更好?”邱冠雄听了这话,口气才有些急,道:“你什么意思?你要我落草?”韩三娘又是一笑,道:“什么意思,你比我清楚。陆满是怎么死的,我更清楚。”邱冠雄听了,就不再说话了。
韩三娘转过头去,对邱冠雄道:“你来,我有话对你说。”邱冠雄要两个孩子呆在车上,就跟着韩三娘去了。走出去很远,邱冠雄奇道:“好了,这里两个孩子听不见。”韩三娘道:“你太小瞧他们俩了,怎么?不敢再跟过来了?”邱冠雄道:“怕什么,你想害我我早就死了。”不多时又进了一片满是雾气的林子,林中路**错复杂,但韩三娘似乎早就知道路径,不多时就穿了出去。邱冠雄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韩三娘道:“那两个孩子一直跟着我们,现在甩开了。”邱冠雄道:“究竟什么事?”话音未落,韩三娘竟突然朝着邱冠雄踢了一脚,正中侧脸,邱冠雄喊了句“你干什么”随后就晕晕的站立不稳了,直至倒在地上,随后又拍了拍脸,清醒了下又要爬起来,不料刚要站起来,又被韩三娘一脚踢在了额头上,但邱冠雄也不服软,扶着身旁的一棵树站了起来,但刚要站直却又一个踉跄倒了下去,又在地上缓了缓,张开眼睛,见韩三娘一动不动的站在自己身前。
邱冠雄一阵哂笑,道:“原来你是想把我折磨死。”韩三娘却一笑,道:“被我偷袭了这两下子,你竟然还能清醒,不简单。”邱冠雄道:“何必呢,面对面较量,我也不是你对手。你要为陆满报仇,好,杀了我吧。把我折磨死也无所谓。来吧。”韩三娘又一笑,道:“你很好,若是我再年轻十岁一定嫁给你。”邱冠雄大怒道:“要杀就杀,何必侮辱我!”
韩三娘这时正色道:“我本来也没想杀你,陆大哥这些年活的生不如死,你能杀了他,免得他再受折磨,帮他解脱,这是我要谢你的,但你不应该把他活活打死。刚刚打你那两下,就是报仇了。而且这次出来,我也有件事要拜托你,也不算拜托,可以说是正中你下怀。阴风岭寨主柳长龙之死你得认下是你杀的,阴风岭是你灭的。”邱冠雄听后大喜,但转而一想也没那么容易,道:“只是我所有兄弟都知道内情。”韩三娘道:“不需要你去传这话,我会传出谣言,说是你杀死柳长龙,灭阴风岭,只要你不出来否认就好。”
邱冠雄听了,心中暗喜,但总觉得这似乎有些不可思议,问道:“你究竟是什么目的?”韩三娘道:“你我各取所需,不好吗?你一路上灭再多的山寨,声名也不如灭了阴风岭大。”邱冠雄被说中心思,觉得有些尴尬,许久道:“你既然这么了解我,应该知道即使你直接传出是我灭的阴风岭,我也断然不会否认,那你又何必这么多此一举。”
韩三娘许久不语,但突然朝着邱冠雄注视了许久,时而灵动、时而妩媚,时而哀愁,时而有神,似有千般心思要与人述说一般,邱冠雄心碰碰直跳。低下了头,但转而又抬起了头,扫了韩三娘一眼,见她的目光依旧如故,便不再敢看了。韩三娘咯咯娇笑,道:“我好看吗?”邱冠雄先一愣,随即看到韩三娘眼波楚楚的看着自己。邱冠雄自然知道什么意思,便上前抱住韩三娘,亲吻。
苍天为盖,大地为寓,尽是满山春色,日也无休,夜也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