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歌一愣,是父亲?她近乎条件反射般的回头,一看,竟然真的是父亲高志远!爸爸怎么会正好这时突然出现?电光火石间,高歌突然明白了,刚刚这一幕幕原来活脱脱全是给自己设的套,邱安洁母女故意挑衅她,等她忍不住生气爆发的时候,母女俩又回过头来在高父面前装白莲花,小白兔。
高歌在心里简直忍不住为她们击节叫好。就凭这母女俩的演技,包括那一众三姑六婆的群众演员,都该去好莱坞发展。
情节虽然老套一如八点档烂俗肥皂剧,但却切切实实有用。
七年了,她以为自己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任性冲动的无知少女了,结果,一回家,不过才和她们打一个照面,一个回合不到就被打回原形,她果然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还能说什么吗?分辨什么吗?
她亲爱的高乐诗小妹妹,此时已经跑到高父面前,贴心的挽住高父的手臂,“爸爸,你不要怪姐姐,姐姐一个人在外面那么多年,肯定有好些怨气的,让她发泄一下就好,我没事的。妈妈也不会和姐姐计较的。您肝不好,可不要生气伤了身体。”说话间,泪珠儿欲掉不掉的含在眼里,像是努力忍住不哭的委屈的懂事小孩一样。高歌觉得就算自己是个女的,看见她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都忍不住先心软三分。要是换任一个男的,可能不管她说的是什么,大概都会全盘接受吧?
高歌觉得这剧情是如此这般荒诞,简直可以仰天长笑了。
没想到时隔七年,再次见到父亲,他第一句话,竟然还是斥责。
高歌低着头,自嘲般的摇了摇,罢了罢了,爸爸想怎么想就怎么想吧,这圈套为她量身打造,如此完美,现在她说什么爸爸也不会再相信了。再吵再争辩也不过是徒然惹人厌烦。说不定还要再加几条罪名呢——死不悔改,倒打一耙,冤枉良善美好的纯洁妹妹和一心为家庭和睦隐忍的识大体后妈。
这样的情形怪谁呢?怪对手太坏,还是怪爸爸太不辨忠奸?高歌低垂眼帘,在心中长叹一声,要怪恐怕也只能怪当年的自己留在大家心中的形象太差,十足符合今日邱安洁母女给自己设定的角色安排。不过是自作孽。
其实,换个角度自我安慰,经过当初的事情,爸爸还愿意打电话给她,告诉她,她永远是他的女儿;告诉她,他想她;告诉她,他时日无多,只想女儿承欢膝下。她又还能奢望什么呢?
高志远一手被高乐诗挽着,一手走过来拉住高歌的手,把她的手叠放在高乐诗的手背上,语重心长的对高歌说:“小歌,爸爸这么多年没见你了,你怎么还是这样火爆的坏脾气?一点没改。你就不能好好和你邱阿姨,和你妹妹好好相处吗?你也知道爸爸的身体,就当做做面子,哄哄我也好啊。”
高歌的手被父亲强行拉过去和高乐诗握在一起,明明那是一只柔若无骨,有着白皙滑腻肌肤的少女的手,然而高歌却一点也没有觉得美好,接触到的那一瞬间她就觉得恶心,身体自动起了反应,手臂上泛起一层鸡皮疙瘩,仿佛触到的是毒蛇,是虫豸。
高歌抬头看着父亲,七年过去了,高父到底是老了许多。也许是因为生病,也许仅仅是因为时间,曾经那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像是什么都能搞定的硬朗中年人,现在脊背也竟然变得有点佝偻。而一张脸老态横生,居然从原来那满是杀伐果决的气质中生生的生出了许多慈祥意味。
高歌看着父亲期盼的眼神,强忍着心中不适,收起身上那些无用的刺,无奈的低声说道,“好,爸爸,我知道了。”
高父听了神色一下子放松了许多,满意的笑了。
而高乐诗和邱安洁听了眼底却闪过一抹诧异神色,按高歌以前的性格,本来两人还为她准备了一场在高父面前大闹的好戏,谁知道她竟然这么快就认输服软,偃旗息鼓。
不过邱安洁做了这么多年小三,别的本事也许没有,但看人脸色,见风使舵这招,却是早就使得炉火纯青。她马上笑脸盈盈的走上前来,“我说老爷子啊,怎么俩父女这么多年没见了,一见面就板起面孔了呢?平时您不是想女儿想得紧吗?没事就念叨小歌长小歌短的。这下好不容易小歌真回来了,倒反而这么生分了。要我说啊,本来就没什么大事。小歌也就是脾气急了点,心却是好的。老爷子您压根就不该帮我出头,我一个做长辈的难道还会和小辈计较么?我跟了您这么多年了,您难道还不了解我啊?再说了,血浓于水,小诗和小歌都是您的女儿,两姐妹闹着玩罢了,小歌难道还真能记恨上妹妹了?好啦好啦,现在雨过天晴了,大家一起回房子里说话吧。”
“就是就是,安洁脾气是出了名的好,就是大小姐……”刚刚一直在旁晾着没戏份的八婆甲这时也凑上来想要露下脸,不过话才说到一半就被邱安洁一个眼神制止了。
几个八婆忙改口,纷纷说:“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家了,就不耽误高董一家团聚了。”
“是啊,是啊,我老公说今天没应酬,我也得早点回去了。”
……
没多一会儿,这几个呱噪的中年妇女就全都做鸟兽散了。
高乐诗一直没有放开高歌的手,这会儿更亲亲热热的更进一步,直接挽住了高歌,半个身子都贴着高歌。
“班上的薇薇安有个姐姐,成天老是在我面前炫耀,说她姐如何如何宠她,对她好,现在姐姐你回来了可好了,我也终于有姐姐可炫耀了。我盼这天盼好久了。”高乐诗一番话说起来也不嫌肉麻,高歌听得阵阵反胃。
正苦恼着怎么不着痕迹的把高乐诗撇开,救星就出现了。
“小歌,原来你在这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