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季怜星砰的一声关了门,她靠在门上大喘气,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她的视线从客厅延伸到阳台,那里架着一个画框,上面是她上周涂的水彩画,那是一只站在阳光下的刺猬,还是半成品。
季怜星挪开眼,换了拖鞋,去饮水机那边接了一杯凉水。
凉意下肚,卸下心头的烦躁,在沙发上坐了会儿,心情才稍微平静了些。
接着拖着疲惫的身子去浴室泡澡,拧开水龙头往浴缸里灌温水,季怜星褪下衣服赤脚踩进水里。
氤氲之中,她躺在水里发呆。
脑袋里还是关于江曙的。
江曙刚刚说过的话、她的表情、她那些黏人的行为,让季怜星觉得自己又被拉回了两年前,那时的江曙也是这样,她毫不掩饰自己的内心,她总是无意撩人心弦,时隔如此之久,那感觉还一模一样。
季怜星以为她们会渐行渐远,可当江曙再次出现时,那些画面还是这么的清晰。
好像就在昨天,让人有种幻觉,这两年的分别不过就是一次短暂的午后小憩,当她醒来时,江曙还在她身边。
所以时间真的不能冲淡那些东西吗?比如她对江曙的喜欢。
是否选择爱一个人时,一只脚就已经踏入了无尽深渊,而选择拉长时间去忘记只是一种徒劳挣扎?
江曙真的是被兰越下药了吗?江曙也是受害者吗?所以一直在彼此误会吗?那些失望其实是假的吗?
季怜星掬了捧水拂在脸上,脸埋在掌心,紧接着,身子往下滑,整张脸落在了水里,想通过这样的方式让她自己清醒一点,可魔鬼的影子不断盘旋在脑海中,仿佛摁着她的脑袋让她在水里没法呼吸。
与此同时,楼下。
露莓县的夜晚很安静,江曙侧躺在床上,窗户半掩着,她盯着窗外,看星星在夜空中闪烁,星点漫天,像是在一张黑色卡纸上洒满了盐。
伴随着窗外的蝉鸣,一声伴一声,那些嚖嚖声最后拉成了一阵超长的长鸣。
江曙盯着窗外发呆,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这样自然的生活,在城市是没有这样惬意的夜晚的,大部分时候只能听到汽车的鸣笛声,要是住的楼层高了,连蝉鸣都很难听到。
她视线里的那颗星星一闪一闪,这时一阵风吹来,吹起薄纱窗帘,风里夹杂着泥土和草的香味,江曙阖上眼睛,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放松。
满脑子都是季怜星,即便她们不共处一室,但只要知道她在哪里就好,那种丢失已久的安稳感终于归来,总算是再次遇见,即使是以这样偶然的方式。
心想,这次不论如何都不能让她跑了。
已是深夜,江曙在月光的陪伴下终于睡去
清晨,窗外响起了铃铛声。
江曙的睡眠很浅,大概在五六点的时候醒来,睁开眼时,她有一瞬间的恍惚,看着天花板上陌生的图案,她思考了一秒自己在哪里,直到楼下的铃铛声再次响起
仔细一听,是铃铛声夹杂着有节奏的马蹄声,哒哒哒,铃铃铃,应该是早起的车夫和马。
江曙这才彻底清醒过来,侧过身看向窗外,天还没亮,视线延伸出去,黛色连接的天和墨色的山融为一体,天和山像是在拥抱,美得像是一副近距离写实的水墨画。
马儿走远了,民宿突然变得很安静,江曙躺在床上,静静听声,楼下有轻微的响动,不知道是从哪里发出来的声音。
她支起身,这儿的早上有点儿冷,江曙穿好衣服下楼,到大厅的时候,发现后院的厨房冒着炊烟,好像是厨子在做早餐,大概是为早起的客人准备的。
朝后院走去,发现院子里有一只黑狗和一只白猫,白猫特别像她家里养的那只,一点都不怕生,白猫异瞳,气质很是高傲。
白猫在和黑狗打架,江曙站在一旁看热闹,偶尔摸摸它们。
“大鼠小鼠,过来吃饭了~”厨房里走出一个师傅,手里拿着一个盘子对着这两只啜嘴,他放下碗,在地上叩了几下,两小只逃离江曙的魔掌,快乐吃早餐去了。
江曙蹙眉,怀疑自己听错了,“这猫和狗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