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大典的脸上的笑容霎时消失,一张瘦脸开始涨红,心头的怒火也腾腾地窜起。
哼,你这死太监,如果不是仗着皇帝的宠信和这个监军身份,敢这样对我一省大员说话么?现在竟敢对我发火,真真狗仗人势。
朱大典向一旁的刘泽清瞥了一眼,发现他同样是一脸几乎无法控制的怒容。
刘泽清按捺不住愤怒吼道:“好!我等分不分首级先两说,那按高监军的说法,有功才可分得,那辽东军兵此战更无丝毫功劳,又有何资格发得首级,难道高监军要借此机会收买人心不成?”
朱大典脸露一丝冷笑:“辽东军兵与我山东兵马同为朝廷官军,同样在此地奋力而战,高监军何太厚此薄彼?李啸为我山东兵马,我等为其上官,理当分润,分多分少另算,但辽东军兵要来分润,恕朱某实难同意。”
高起潜脸色红一阵白一阵,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有些超出了他的预料,他手颤抖地指着朱大典与刘泽清,嘴唇哆嗦:“你们,你们竟敢与我朝廷监军顶嘴!好,待我奏明皇上,请陛下来论个公道。。。。。。”
眼见得高起潜开始说出斗气话来,朱大典与刘泽清两人几乎就要与高起潜翻脸之际,李啸站了出来,平静地说道:“几位大人别争了,这样吧,李某自已只留下20颗头颅便可,另30颗给一同作战的吴将军,剩下头颅,我看,就给朱大人和刘大人吧,不过,要花点银子来买。”
朱大典和刘泽清听到李啸将剩下的63颗头颅留给自已时,心中正在大乐,忽听得李啸接下来说要他们用银子来买首级,都几乎不相信自已的耳朵。
这首级竟然还要自已花钱来买?
这李啸,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刘泽清怒喝道:“李啸,你把这军营当什么地方了!你以为这里是菜市场吗?这首级也能由你买来卖去,真是堪称奇谈!”
朱大典也摇头叹息:“李百户,你太年轻,恁不晓事。这首级乃军功评定之物,如何可以插标论价,我大明朝开国至今,都未听过如此奇闻。”
李啸冷笑道:“两位大人,你等也知道,这鞑子首级乃是我军于冰天雪地中血战得来,我上百名军士战死辽东,方斩得这些鞑子首级。两位大人袖手高坐,便欲凭白得到这些首级,这天底下岂有这般便宜之事!”
李啸转头望向高起潜,这个刚刚被刘泽清与朱大典联手抵制,正气鼓鼓的大太监,看到李啸暗示的眼神,突然明白了过来,他在座上喝道:“李百户之话,亦有道理。这些首级皆李啸军兵血战所得,你两人若是想白得这些首级,却是不成,咱家也断不能同意。”
李啸向朱大典与刘泽清拱手致礼:“请两位上官体谅李啸的难处,李啸也需对本军将士作个妥善的交待,牺牲将士与受伤官兵亦需银钱抚恤。”
刘泽清犹自冷笑:“那本官若是不给钱呢?”
“那这些首级你们一个也别想得。”李啸平静地回答,随后他转头笑着望向高起潜:“相信高大人会向皇上明言此战经过。”
李啸心下暗叹,朱大典,刘泽清,你们这两位不知道搜括了多少金银财宝的高官,在我这样一个百户官面前摆官架子也罢了,竟还如此贪婪,起了欲要强夺之心,实实让人可笑又可鄙。老子若是没有依靠,自然随你等欺负,但现在你们也该好好想清楚老子身后站的是谁!
听完李啸的话,高起潜脸上立刻浮起了深浅莫测的笑容:“那是自然,据实上奏是咱家的本份。”
刘泽清脸上顿时气泄,胸口却因极度的愤怒而起伏不平,他死盯着李啸的眼神有如刀子,恨不得把李啸大卸八块。
朱大典眼神复杂地看着犹是一脸平静的李啸,心下却在暗叹,没想自已今天,却落在李啸的算计之中。
现在的朱大典基本上看清了李啸的路数了。
最开始,他将这三十颗头颅赠于吴三桂,除能有效拉拢这个辽东的实力派外,也等于是讨好了吴三桂的义父高起潜,故这死太监愿意出面来为李啸争取利益。另外,那李啸估计也已想道,高起潜私心极重的分配方案定会遭到自已和刘泽清的反对,所以在场面陷入僵局之时,他才假装好人地出来打圆场。现在提出这般条件,有高起潜在上面力挺,那么,自已除非不要军功,否则只得乖乖按李啸的意思去办。
原本自已想凭上官权力硬夺李啸的首级战功的做法,是行不通了。不然,高起潜的一封奏本,足以让自已仕途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