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有人在古董上面动了些手脚……除了阿四外,可还有没有其他的人能发现得了的?”
罗纱这才发现了站在不远处的钱管事,定了定神,缓缓问道。
她心知阿四必然要贴身护着穆景安,不到不得已时绝不会拜托他,因而只能另寻他人来做这件事。
钱管事一听罗纱将阿四搬了出来,知晓那动过手脚的东西必然不是普通水平的人能辨别出的,便沉吟道:“具体得看是到了什么程度。若是到了近乎天衣无缝的水平的话,我能想到的只有一人。”
“那你试着看看能不能请那人去孙家的铺子里查探一番,”罗纱与他边走边说道:“虽然他们应该不会将做过手脚的东西放在明处,但能发现些蛛丝马迹也是好的。”
待进了书房,她才将今日之事细细说与他听。
“……那青玉龙纹四方尊的去处,你让人查一查,若是不成,就通知景安一声,让他想想法子。”
钱管事听到她这样说,自然明白兹事体大,这事儿必然是穆景安也在意的,就对这件事更加上心,将罗纱的吩咐尽数记在了心里后,带着今日要带走的东西急急离去了。
罗纱待在安静的书房里,心却平静不下来。
孙家大费周章来藏毒,不惜动用了价值昂贵的古董,为的不过是尽量减少被发现的可能性。既然如此,毒是怎么来的暂且不提,单说它的去处和用途,就是非常值得深究的一件事——
藏的是什么毒?那些毒是用来做什么的?又是……用在谁身上的?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在背后支持着孙家来做这件事?
想到这几个问题,罗纱再去考虑那背后“贵人”想要做的事情,却是越想越心惊。
她缓缓靠到椅背上,慢慢合上眼帘,掩去自己开始变得有些烦躁的眼神,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使她思绪纷乱的不只是孙家藏毒这件事,还有由于此事而勾起的回忆:母亲程氏的突然离世,盛家兄妹狠戾的行为,以及孙姨娘的伪善。
第一件事让她极为心伤,后面两个,却是让她痛恨不已。
心烦意乱间,她猛地起身,突然想去梦纺院走走,看看那个据说已经“魔怔”了的孙姨娘,到底是如何了。
平日里她的消息,罗纱都是从别人口中听说的。或许是由于对孙姨娘的厌恶,又或者是因为不想接近那院子,这几年来,她自己却是从未过去一次、亲眼看过一回的。
在灿烂的阳光下走在去往梦纺院的路上,罗纱隐约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仿佛上次走在这条路上,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久到她如今这样走着,居然寻不回当时的感觉了。
行至梦纺院旁的那棵大树下时,罗纱静立在那儿下望着不远处的院子。
守着院门的婆子警惕性极高,见有人来了就唤了另一人守着大门,她则往罗纱这边行来。
见到居然是罗纱,婆子也惊了下,赶忙行礼。
罗纱的思绪被她打断,微笑着同她说了几句话后,就往前行去。院门处的婆子见到是她后也急急起身行礼,罗纱示意她不必多言,静默着径直朝里行去。
这时的梦纺院,已经同几年前的荒凉模样完全不同了,想来是晴夏院的几个婆子住进来后将它好好地休整了一番,不说别的,单单院中各处缀着的花草,就为这儿添了不少的生气。
低低的诵经声入耳,罗纱脚步一转循了声音过去,走到屋门处便停了下来,默不作声地望着里面。
屋内有两人,正在一同抄着佛经,其中一人赫然就是孙氏。此刻她正同那诵经的婆子一道,慢慢抄着经文,神色安详平淡。
婆子边写边念完成了一段后,就朝孙氏那边看去,这时她眼角余光瞥到了罗纱,震惊过后忙笑着站起身来给罗纱行礼。
孙姨娘就也朝罗纱这边看来,表情同方才没有任何的变化,平和宁静,只是眼睛却像是蒙了层雾一般,看不真切。
她只和罗纱对视了一刹那便别开了眼,继续沉默着去抄佛经了。
婆子见罗纱盯着孙姨娘看,忙在一旁笑着解释道:“她这段时间就是这样,一声不响的,一点都不闹腾。”
“有多久了?”
“大概……快两个月了吧。”
快两个月了?这样巧?
说起来,那个时间家里发生的最大的事情,应该就是叶之南带了邱氏回府成亲这件事吧。
罗纱看着孙氏的侧影,不由地嘴角微扬露出个浅淡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