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能看透人心的眼眸即便是没有回头,也能猜想到他心里在打算什么。
“兄长放心,这个富商能提供你所需要的一切。”
这时陈仲虚意识到自己的弟弟在干什么,将杭州富商与他拉上关系,出资为他打通朝廷下上的关系,甚至组建一个新的利益集团。但这是一项危险且浩大的工程,他不想拿自己的乌纱帽去以身犯险。
想到这里,他的语气严厉起来,“你在想什么?这不是你一个人该玩的。想拿着我头顶上这顶两浙路经略使的帽子在杭州招摇撞骗?”
陈仲卿站起身,拍了拍长衫沾上的草叶,转过身望向兄长。
“杭州,如果真的要招摇撞骗,我根本不需要拉上你,这是一笔生意。你的身后多了豪强的支持,而我们家族也借助这批人的财力打通满朝文武百官,虽然只是锦上添花的作用,但总比什么都不干要强得多,不是么?”
陈仲虚冷哼一声,不以为然,“满身铜臭。”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心里也在打量陈仲卿所说的这一番话。
“这杭州就像富可流油的聚宝盆,就看你愿不愿意下手了,即便你从两浙路的位置上移开,依旧有后人会借助富商之势扶摇而上。”
“……”
“这不是偏门捷径,父亲让你出任两浙路的经略使,自然有他的苦心。”
陈仲卿指了指门外,“那些富商,就是陈家的用心良苦。”
陈仲卿循循善诱,想要让自己兄长明白,权和钱之间是密不可分的手段,仅靠胸中那一方山河锦绣,他爬不到人上人的位置。起码汴梁政变打破了陈仲卿想安安静静做纨绔的念头,想要高枕无忧,就必须往上爬。
陈家,要往权臣的位置上走。
五指如钩抓着衣袖,显得有些焦虑,同时他也在考虑,考虑后果和收益,陈仲卿也不说话,他在等自己兄长最后的答复。
半杯茶的时间,漫长的如同过了两个时辰。
最终陈仲虚睁开眼,颔首说道,“好,你安排一下,改日我会见见他。”
见木头疙瘩终于开窍了,陈仲卿总算暗松了一口气。这个局最关键的一步已经打好了,接下来就等着猎物往陷阱里爬,他要让秦家看不了今年八月十五的月亮。
陈仲虚迟疑的问道,“但是数十万两纹银,他能在一个月后准备好?”
陈仲卿嘴角不由自主的勾勒一下,这个下意识的表情被陈仲虚尽收眼底,他只在当朝那些年过半百的高官贵人脸上见到过类似的阴沉的笑容。
如果眼前的人不是自己弟弟,他肯定不会与这种人同谋策划。
转念一想,一股深层的恐惧慢慢爬上他的脑海,自己之前一直看不起弟弟,更不如说是之前自己完完全全低估了他。
能提出以商养官这种想法的人,可不是那些只晓得逛青楼喝花酒的纨绔。
随手扯下的草杆被折断,陈仲卿微笑着说道,“兄长放心,这些钱来路干净,就算追查起来也不会有任何的问题。杭州城这皇商闹得太过分,是时候应该好好整治一下了。”
陈仲虚看着自己弟弟,有些不知所措,却不知自己已经陷入了一场阴谋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