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珠心里也憋着一肚子火,憋着这些天。本来打算出嫁后再和袁训理论常四姑娘的事,现在提前发作。
她性子温和,却不是忍气吞声。
她谨守闺训,却不是老实可怜。
这一切都不是宝珠就在今天发脾气的主要条件,主要的,还是她喜欢他。因为有情,才有嫉妒才有恨恼,才有霸占之心。
她边哭边数落,边数落边哭。外面早把卫氏和红花急得团团乱转。卫氏红花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却能看到宝珠在哭。
卫氏在没有一点儿办法时,无奈拖着脚步,走向老太太那边。
“姑爷不知怎么了,上午来过,这又来了,来了又不守规矩,直闯到姑娘房里,两个人在拌嘴,也听不到什么。姑娘在哭,姑爷在生气,这可怎么好,求您去看看吧,他们可还没有成亲呢。”
安老太太就过来,见宝珠房中鸦雀无声,侍候的人都大气不敢喘。她就悄悄的不惊动宝珠和袁训,走到帘外张望一下,见宝珠正在擦眼泪,换成袁训在说话。
但还是听不到。
袁训只说了一句:“余伯南进京了。”
宝珠回道:“那又怎么样?”此时丢了团扇,脸埋在帕子里的她忽然惊醒,醍醐灌顶般心中雪亮。
而同时更雪亮的是,袁训知道了一切。
他的语气,分明是把以前的事全清楚。以前的事,自然是指余伯南爱恋自己,兴许还有余伯南纳方明珠的内幕,他像是也知道。
宝珠难堪到了极点!
双手用帕子捂住脸,一动也不动。而袁训正琢磨宝珠骂他的话,虽还糊涂,面上怒气也消。房中安静,好似无人。
老太太见没有异样,退出来告诉卫氏:“再听听他们为什么拌嘴,再吵起来再来叫我。”老太太心中有数,多数是余伯南那不出气的孩子,找上了袁家。
就是袁家知道,老太太也底气十足。宝珠没有做错,她也没有做错,袁训这孩子又不是不明理,气上一阵子也就能过去。
她这样想着,回房也不再午睡,候着这一对人别再吵起来。
夏日午后,就荷花不在窗下,风中也总带有荷花香。老太太在风中眯着眼歪在榻上,由着梅英捶腿,渐渐的明白过来。
这对孩子啊,分明是互有情意。要不是有情意,怎么会闯进去就拌嘴?
安老太太微笑着进入梦乡。
……
“不说了?”袁训打破沉默。
宝珠不抬头。
“不骂我了?”袁训想我送上门给你骂,骂到现在我也没弄明白为什么挨骂?
宝珠不抬头。
“心虚了吧?”袁训凉凉。
这句扎到宝珠,宝珠抬起面庞,脸上还有晶亮的一片泪水,怒目而视:“我心虚什么?”
“那这是恼羞成怒?”袁训针锋相对。
半晌,宝珠败下来。
她很想瞪得袁训不敢说话,可是,表凶的眼神儿像是更凶。宝珠多少,还是有点心虚的。由余伯南而起的事情并不名誉,让未婚夫知道,总像是宝珠衣裳上多一个黑点出来。
她低下头,轻声但委曲地道:“没什么恼,为什么成怒。想来,你打听过。”
袁训也不隐瞒:“嗯。”
“过年你到我们家来时,那个时候打听的?”宝珠猜到几分。
袁训:“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