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道:“我是十天前到的,若知道祖母住处,也就即来讨个当晚下处。但不认得,就先找下处,再去拜了阮兄,得阮兄指点,知道祖母住这里。又不敢即来,看过今天是好日子,主客皆宜,就不敢再等,急忙的来了。”
他说得句句恭敬,安老太太极为受用,点头而笑:“京中地方小,你看我们住的,比以前挤得多。不过最近就要空下房子,你即来了,怕你外面惹事,你又叫我一声祖母,你愿意来,倒也住得下。”
老太太精明的把宝珠亲事带出来。
余伯南听到,觉得祖母疼爱和以前一样,也就随意地问:“最近要空下房子是指什么?”安老太太提起来就要笑,虽不是有意的,但那发自内心浸润的笑容,更直入客人心中。余伯南还没有听到原因,先纳闷的心中一震。才想到,莫不是……。
“你四妹妹呀,她有了亲事,今年要成亲呢。”安老太太笑容闪动。
余伯南脑子嗡嗡。
面色骤然灰白起来的他,没有把持住的失态。直勾勾眸子茫然无措,看得侍候的齐氏等人,全是上了年纪的妈妈,一看就得出结论,这个少年对四姑娘有不一般的情意。
“宝珠是怪我做错了事吗?”余伯南看似问得平静。
安老太太平稳而问:“亲事是我定的。”
“那您是怪了我吗?”
日光飞舞入房中,有照不到的地方,就出现小小的暗角。余伯南就坐在这暗角中,好似一下子萎缩,一下子枯干,一下子就会化为别人眼中的无形。
他没有焦急愤怒,只有平静。这种平静下,压抑不住的,就要山洪居高而落般,就要冰川崩解裂开般,就要狂呼而至的失落,由他身上眼看溢出,就要席卷房中。
这是种极危险的感觉。
齐氏在一帮子老人中算是腿脚最好的,忙不动声色退出去,打算把孔青找来。怎么看,这位余公子有些可怕。
安老太太也为他而黯然,她微叹:“伯南呐,”
“您告诉我,您是恼了我吗?”余伯南呆若木鸡,必定追问。
怎么就没有人明白,宝珠是他上进的源泉,是他念书的动力,是他每天一早睁眼,总会想到的那一个。
怎么就没有人能清楚,没有宝珠,余伯南似抽筋断骨,可以废人。
“谁!”
“袁家。”
“住哪里?”
“你认得的,我的表侄孙袁训。我们这是亲上加亲,他们两个也有情意……伯南,你去哪里?”
房外赶来的孔青,就见到余伯南如狂风般,“呼!”走了。
“老太太,您没气到吧?”房中一片安慰声。安老太太的嗓音厉声而出:“我没事!不必乱。”卫氏在隔壁听到,走过来看视几眼,又带着疑惑回去,刚才出去的那个人,背影一晃,像是余公子?
再想想不对,余伯南虽是上一届乡试中了,有参加京中春闱的资格。但春闱在明年,这才今年六月,他跑来也无意义。且京中米贵,除非豪富之家,不会提前近一年让子弟们单独在京中居住。
看错了吧?
卫氏回去就没告诉宝珠。
而安老太太,此时则一个人在房中发怔。好好的孩子,为了亲事眼看就要发疯?他是想去找孙女婿理论?
他敢吗?
……
阮梁明正在家里坐着,见有人回余公子来了,阮梁明才说一个“接”字,见余公子已进来。那势头,用一个字形容:蹿。
像猛虎乱蹿。
阮梁明奇怪且觉得可笑,他对余伯南印象不坏,又年纪都相仿,太子又大肆招揽人才,皇上也是默许的,阮梁明等人,见到有点儿出息的人,都不介意相交。
可今天他暗想,难道我看错这个人?
他竟然不是个形式俱佳的人吗?
余伯南却劈面问出:“袁训家住哪里?”
阮梁明比他脑子转得快,虽温和又敏捷的回:“你找他?”
余伯南这才察觉自己失态直到阮家,竟然原地怔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