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玉也只能好言安慰,“算了,也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件,等到咱们攒够钱了,出宫以后,再买更好的。”
容真头,面上却始终没有笑意。
没有出口的是,那并不是一块普普通通的不值钱的玉佩,那是她出生之时爹娘亲自去镇上的玉器店买来的,背面还刻着一个的真字。因为从佩戴,再加上进宫以后每每思亲之时都会拿在手心摩挲着,所以字迹已经被磨得光滑又圆润,不凑在灯光下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可是于她而言,不论那个字还在不在,她都能准确无误地出它的具体位置,然后一笔一划描出来。
尔后的日子里,虽然时常为失去玉佩的事情而苦恼,但日子总归得过,特别是容真这种踏踏实实的宫女,要想安安稳稳过完这一年、安安稳稳地出宫,这做事必须得仔细。
然而有的事情命中注定终须有,你就是活得再心谨慎,也避不开。
已到了夏日的尾巴上,这日午后,别的宫女都去休息了,容真还在为如贵嫔熬银耳百合汤。
没法子,那位主子喝惯了容真熬的银耳汤,别的宫女熬出来的她都不满意,容真只得认命,谁叫她天生劳碌命呢?
可是煮着煮着,眼看都快要好了,华仪姑姑却忽然走进来,不容置疑地叫她立马出去。
容真有些紧张,尚食局有三位姑姑,分别带下面的一群宫女们,而华仪是她的师傅,按理她该觉得更亲切才对,可兴许是华仪太严肃了,她总也觉得亲不起来,每次一见面就紧张得要命。
“可是姑姑,这汤快好了……”容真为难地看了眼冒着白烟的锅里。
“先别管汤了,叫红鸾帮忙看着,一会儿好了再叫人给如贵嫔送去。”华仪转过头去对身后的红鸾吩咐了几句,又转过头来看着容真,“淑仪娘娘派人来了,是叫你去元熙殿走一趟。”
一句话差没把容真的魂吓掉,她勉强按下心头的震惊,低眉顺眼地,“不知姑姑知晓淑仪娘娘叫奴婢去元熙殿的原因吗?”
华仪面色也不太好看,摇摇头道,“娘娘没,只是命身边的太监前来知会了一声。”
见容真的脸色有些白,华仪又补充道,“你也别多心,你平日里做事很仔细,也没出过什么岔子,淑仪娘娘找你不见得是坏事,这边跟着那太监去一趟吧。好歹也是我尚食局的人,就算是坏事……”
到这儿,她顿住了,“好了,去吧,别担心。”
这还是华仪破天荒地对下面的宫女温柔了一次,容真头,迟疑了片刻,终是深吸一口气,朝着外面走去。
走廊尽头,有个身着蓝服的太监等着她,见她出来了,笑着问了句,“你就是容真姑姑吗?”
容真被这称谓吓了一跳,一边回以笑容,一边摆手道,“公公莫要折煞的了,我不过是个宫女罢了,哪里当得上姑姑一称,叫我容真便好。”
那太监也笑着摸摸鼻尖,“那姐姐也莫要折煞我了,我也不过是个太监,哪里称得上公公呢?姐姐叫我路子吧。”
淑妃娘娘住的的宫殿离这里有好一阵子的路程,容真跟着路子走着,试探性地问他,“不知淑仪娘娘为何突然传我呢?”
路子瞧她面上有些谨慎,忍不住咧嘴一笑,“姐姐不必担心,是好事儿呢!”
好事儿?
容真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心下也算松了口气,“可能透露透露是什么事儿?”
她长得秀气好看,肌肤莹润透亮,虽然为着不惹是非,她很是注意打扮方面,能怎么老气就怎么老气,头发上也从来不别饰物,但天生丽质这种东西有时候是挡也挡不住的。
路子瞧见她比身边的宫女都要和善漂亮,忍不住就卖弄了消息,“我见姐姐和善,也就给姐姐听了,只是姐姐一会儿见了娘娘,可别我给你透露了这些,否则娘娘我嘴快,怪罪下来我可吃不了兜着走。”
容真笑吟吟地头,“你放心,这我还是知道的。”
于是路子便简单地了几句,原来前些日子皇上要来元熙殿,淑仪娘娘便让御膳房做了些心,没想到皇上对其中一样心特别中意,向来雨露均沾的人这月竟来了元熙殿两次,第二次还特意问起那个心。
容真一听便明白个中缘由了,那心正是她做的芙蓉沁露糕。
联想到前些日子上面特意吩咐她做了两次这道心,原来竟都是淑仪娘娘要的,她稀里糊涂地就帮了淑仪这么个大忙,所以淑仪是要打赏她?
可是心里无端紧了紧,若是打赏,那么叫人送赏赐来不就行了么?为何要她亲自登殿呢?
纷繁的思绪在脑子里嗡嗡嗡的,路子的那些奉承话也没听进去几句,直到一句“到了”,她才回过神来。
抬头,元熙殿三个字高高挂在殿门上,有人进去通传,不一会儿,那人出来对路子了几句,后者就回头对她露齿一笑,“姐姐,可以进去了。”
作者有话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