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三皇子大吃一惊,在那个时代,皇帝的权威神圣不可侵犯,为了维护这种尊严,皇帝的所有物件都是不能容许任何人使用的。哪怕是太子,敢睡皇帝的龙床,也绝对会被安上一个十恶不赦的谋逆大罪。
皇帝让庾璟年睡在龙床上,是无意为之,还是在暗示着什么吗?
三皇子脑袋里闪电般地闪过这个念头,随即想到庾璟年这么多年来和他穿着一条裤子,同进同退,不论形势多么危机,从来没有任何犹豫地站在自己的一旁,就把这些念头全都丢到了一旁。
他声音一寒,身上骤然爆发出一道可怕的杀气,冷冷道:“是谁让你在本王面前说这些的?太子?还是大皇子?”
萧清被三皇子这股杀气一激,大冷天的,后背都冒出冷汗来:“王爷,微臣一家子世代都是桓氏的家臣,微臣的祖父、父亲两代人侍奉大司马,微臣跟着您也有十年了,微臣的忠心天日可表啊!”
三皇子也觉得萧清不大可能背叛他,这才微微收敛了怒气。“以后这样的话,不要再在本王面前提起!”
萧清却磕了一个头道:“既然说了,就请王爷容许微臣把话说完。王爷可知,宫里已经放出话来,很快就要封庾将军为郡王了。”
三皇子却是一喜道:“以五弟在徐州的功劳,封个郡王也算是实至名归。”
萧清今天却是打定了主意与三皇子唱对台戏了:“王爷也是郡王。且庾将军封王之后,车骑大将军之职并不解除。到时候,他的地位便一跃在您之上了。王爷和庾将军,谁为主谁为辅?况且微臣听到消息说,皇上本来是要封他为亲王的,但是吏部尚书路尚之以‘有骇视听’为由,劝阻了圣上!”
三皇子被这一个又一个的消息打击得有些眩晕,然而他并不愿意相信他的好兄弟庾璟年会背叛他。他冷笑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暴躁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骤然在萧清的面前停住了脚步:“你的意思是说,父皇想要让五弟接班当皇帝?”
萧清额头冒汗,却还是说道:“若非如此,实在无法解释皇上这般做的原因!”
三皇子大怒:“你放屁!”忍不住一脚将萧清踢到了一旁,“五弟不是父皇的儿子,他的生身父亲是我的皇叔!他不是父皇的儿子,父皇凭什么让他当太子?”
萧清被他一脚踢得差点吐血,却强忍着胸口的疼痛道:“我只是想提醒王爷,天家无亲情。不管这件事看着怎样不合理,王爷不能再像从前那样,对庾将军推心置腹,不设丝毫防备!人心难测,万一他对皇位生出了想法,微臣害怕王爷会吃亏啊!”
三皇子却像是一只愤怒的狮子一般:“哈哈哈!这么说本王还得谢谢你了?萧清,你给我听好了:本王和五弟之间的感情,容不得任何人挑拨!若是再有下次,自己去领八十板子,然后卷铺盖卷滚出王府去!”
说完不解气,又在萧清身上踢了一脚,这才怒气冲冲地出了门,骑着马直奔琅琊王府而去。
庾璟年这时正在西次间里同沈沅钰用早饭。昨天晚上又缠着沈沅钰用手帮他纾解了一次,折腾了半晚上。弄得沈沅钰都没有睡好觉,今天早上连胳膊都抬不起来了,庾璟年便自动自觉地做了她的筷子,正在屁颠颠地给她喂饭,就见云惜亲自跑来禀报说:“三皇子殿下从盐山城回来了,如今已到门外了!”
庾璟年二话不说,把筷子一丢,起身就往外跑去。沈沅钰见他只穿了一件夹衣就出去了,急忙叫丫鬟取了一件天青色的大毛披风追了上去,“二爷,天这么冷,你怎么穿这么点儿就出去了呢?”
庾璟年见她语气娇嗔,但是真正地关心自己,不由摸了摸鼻子笑道:“我是太高兴了!”就接过披风自己披在肩上。
沈沅钰也替他高兴,推了他一把道:“快去吧,我去给你们兄弟准备茶果!”庾璟年冲着她笑了笑,这才大踏步地去了。
来到大门口,就看见三皇子穿着枣红寸蟒的袍子,头戴白玉冠,正从马背上下来,庾璟年就十分激动地叫了一声“三哥”,脸上露出一个特别灿烂的笑容,大踏步地走了过来,张开双臂就给了三皇子一个“熊抱”!
虽说三皇子刚才处置了长史萧清,但是心里总是有了疙瘩,他身子一僵。在那一瞬间,三皇子能真切地感受到庾璟年见到他时的兴奋和热烈,三皇子便也用力抱紧了他。
“好小子!我就知道,你一定还活着!”他用力拍了拍庾璟年的肩膀,拍得他龇牙咧嘴的,那个地方可是还有旧伤未愈的。
“咱们进去说话!”庾璟年就拉着三皇子往里走:“让你看看我媳妇!”像是小孩子炫耀自己心爱的玩具一般。
三皇子哭笑不得:“你媳妇我又不是没见过!”
庾璟年当即道:“那怎么能一样呢?”
三皇子道:“你小子还好意思说?你个重色轻友的东西!我在盐山城找了你半年,把那一片地方几乎刨地三尺,担心你担心得吃不好睡不香的,结果你倒好,也不先给我报个平安,丢下我一个人在那吃灰,自己跑回来娶媳妇来了!你说你算不算重色轻友?”巴拉巴拉又说了一堆。
庾璟年叫他说得脸色一红,强辩道:“我是打北燕晋州潜返大晋的,你知道的,晋州距离扬州可比距离徐州近多了。自然要先回扬州……”
三皇子用一种“你就瞎掰吧”的眼神看着庾璟年,看得他都说不下去了。
庾璟年清了清嗓子,干脆无赖道:“反正这不也见上了吗?何必在乎早一天晚一天呢?”
三皇子嘿嘿笑道:“你小子是害怕回来晚了,媳妇不跟你吧。”
庾璟年不说话了,来个默认。
两人说着话,就到了蘅芜苑的上房,沈沅钰带着几个大丫鬟等在院子门口,上前给三皇子见礼:“参见王爷!”
庾璟年纠正道:“怎么还叫王爷?要叫三哥!”
庾璟年见沈沅钰已经换过了一件衣裳,现在穿着一件家常的银红色袄子,月白色的挑线裙子,脸上薄施脂粉,头上只插了一支镶红宝的金钗,显得十分亲切随和。穿成这样和夫君最好的兄弟见面真是再适合不过了。
庾璟年不由得十分满意。
沈沅钰在三皇子面前装得特别的贤良淑德,立刻从善如流地改口道:“三哥!原本听二爷说,您要下午才能到的,定是快马加鞭星夜赶路,实在辛苦!料想三哥还没有用早膳,我已在里头准备了可口的饭食,三哥快请进。”十分的周到。
三皇子就哈哈大笑,和沈沅钰客套了几句,“弟妹真是兰心蕙质,我的确还没有用早膳呢!免不了要在你们这里蹭吃一顿!”又拍着庾璟年的肩膀道:“这么贤惠的媳妇,真是便宜了你这小子!”
庾璟年心说,贤惠?你是不知道她有多霸道啊,一嫁过来就把老子管得死死的。现在还每天都吃“兔子菜”呢,嘴里简直能淡出个鸟来。
就请三皇子到了西次间坐下。沈沅钰刚才早已着人将刚才吃剩下的饭食撤了下去,不大一会儿就在领着丫鬟婆子们流水般端了盘碗上来,有各色茶粥,一碟碟精致的小菜,一张桌子摆的满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