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凤停了一下,也没回头,说道:“我把我家的东西提回去,不成么?”
小妹娘大叫道:“有你这样做儿媳的么?我养这么大个儿子,吃一道肉你还拦着,你娘咋教你的?”这声音有些歇斯底里,就惊动了堂屋吃饭的人,况且,他们也差不多吃好了。
刘大顺闻声连忙来到厨房,见媳妇手里提着那道肉,怒道:“放下!”
秋凤却是倔强不已,根本不理他,出了厨房就往外屋走。这间屋子跟堂屋是并齐的,出来就是前院。
刘大顺撵到院子里,上前就要夺过那腊肉。
秋凤却死不松手。刘大顺捏着她的胳膊不停地叫她松手,那言语间颇有恳求之意。他媳妇却根本不听。
这时,吃饭的人都出来了。
刘胖子一看这情景就明白是咋回事。他家的事虽然大家也知道,但眼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见儿子被他媳妇挟制住了,那脸上就不好看了,大骂道:“都给我滚!老子就当没生你这个儿子。没出息的东西,连媳妇也管不了。”
刘大顺脸就涨红了,头上的青筋都鼓了起来,手下使力,一把夺过腊肉,转身进了厨房。
秋凤顺势坐在地上,对着刘胖子嘤嘤哭道:“你就骂吧!你当我家有许多的肉哩。就留了这么点肉,我怀了身子也不舍得吃,为的是留着割麦子好做菜的。我又没把东西往娘家搬。我自己也是省吃俭用的,炒菜都舍不得放多点油,想多攒点钱,还不是怕娃儿生下来养不起。呜呜……”
刘胖子没料到儿媳妇怀孕了,怪不得儿子刚才不敢动她,他不免就尴尬起来,不知如何说才好。
小妹娘听了儿媳妇的话,也不知说啥好,想想她刚才的举动,又有些生气——谁稀罕吃你那道腊肉?你就不能好好说,非要弄得跟仇人似的!见她坐在地上哭,担心她的身子,刚心疼地想上前扶,见大顺出来了,又停下脚步。
刘三顺却恼火不已,见刘大顺从厨房出来,他一声不吭地又冲进去,拎起那腊肉跑出来,使劲地往院外一扔,大声道:“吵,吵,见天为一点东西就吵!谁家跟咱家一样,兄弟不像兄弟?拿了肉快走,忙得要死还要怄气,谁受得了?”
菊花愕然地瞧着那道腊肉在厨房里进进出出地转了两圈,最后又出去了。院外响起刘三顺的话语,她听了也不禁叹了口气——这个秋凤太孤拐了,好好说不行么?
刘小妹却抹起了眼泪——她大哥是最疼她的了,可是现在一家人不像一家人。就是菊花还送了些豆腐和一小块肥肉把她哩;她哥哥送了道腊肉过来,就闹成这样!
菊花见她掉泪,忙劝道:“你嫂子就是那样的人,你有啥好气的!你不也说她从不来找你家要东西么?你又不指着她过日子,都分了家了,各过各的就是了。”
她说着也觉得这话是丝毫不起作用的,真是事不关己,说得轻巧。要是自己的哥哥娶了亲,跟家里这样生分了,怕也是憋了口气吧。
那刘大顺虽然也生媳妇的气,出来后见她坐在地上,也有些心疼,忙上前去拉她。
秋凤却不起来,委屈地哭着想,自己到底哪点做得不好?这样为家里拼死拼活的,连个好也落不到。
两人正僵持着,这刘三顺把肉提出来往外一扔,刘大顺面子上也挂不住了,也不拉媳妇了,站在那里绷着脸,心里痛苦万分。
干活的人瞧着这场面,虽然也不是看笑话,却不晓得该如何劝,只能干巴巴地说着一些没味道的话,让刘大顺拉了媳妇快回家。
今儿恰好村长李耕田也在这吃饭。他也没帮刘家干活,不过是忙别的正好碰上了,被刘胖子硬拉来吃饭的。刚才闹起来,他也没出来,毕竟人家的家事,插进去不好说。
眼下见了这副僵持的局面,便从屋里走出来,往前一站,对着秋凤说了一番话:“秋凤,我老脸说你两句,你听了也别怪。你要觉得我说得在理,就记着;要是觉得我说的不中听,那就当我在放屁。你也是个勤快的媳妇,嫁到刘家这两年,大伙也瞧得见。你为了家里省钱也没啥不对,可你这处事的方式不对——这可是你男人的爹跟娘,你还能让他不认爹娘不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