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灯暖黄色的光照在两人脸上,姐妹两个很久没有在一张床上挤着睡觉,此时并排着躺一个枕头,恍惚间,付云欣有种回到小时候的错觉。
两人重新躺好,付云欣转过脸去,两眼晶晶亮的望着正若有所思的姐姐。那张向来强势的脸上被灯光罩了一层柔和的光,让她显得格外温柔。
“小妹,以前跟齐玮出去聚会,我是见过翟南的。当时,我只是觉得这人的眉眼看起来有些眼熟,可到底是想不起来什么时候见过。”付小曼似乎想起来什么般的,很是漫不经心的出口,“可是,今天晚上,我见到你在他的家里出现,还有他的一些习惯性动作。我忽然想起了一些很久以前的事情。”
付云欣心底发虚,明明说得不是她自己,可是,总觉得,姐姐似乎是看出了什么端倪,她就像是赤裸裸的从里到外都被姐姐看了个精光。
下意识的伸手捂住两边脸颊,付云欣闷闷出声:“什么事啊?”
付小曼半侧过身,一手撑在枕头上曲起来,手掌撑住后脑勺,另一只手把付云欣的双手拨开:“小妹,你还记得自己五岁左右发生过的事情么?”
付小曼的神情太过专注,让付云欣不自觉的警醒,睁开眼睛想了想,除了发现头顶上的美人鱼大灯果然很好看之外,并没有想起什么,不由得转过头来很是疑惑,“不就是正常小孩子的那一套么?有什么值得记得的事情么?”
“哦。”付小曼明显放松了下来,重新躺回来,随口念叨了一句,“我记得,你小时候很喜欢毛茸茸的东西,尤其喜欢小猫。还必须是那种看起来个头很小的小奶猫,带着你出去逛街的时候,只要是被你看见街边有个小流浪猫什么的,你都很不得过去直接抱了就走。”
说着,付小曼笑了起来,“嗳,你知道么,有一次啊,我带你去买东西,一个没留神,你就抱过来了一口牛奶箱子回来。我扒拉开一看,里面是四五只的黄白色小猫,过不一会儿,大猫追到你脚边,龇牙咧嘴的冲着你吼,你当时没有害怕,反而对我说是大猫想要抓你回去吃奶。”
“呃。。。。。。不可能吧。”付小曼没想过自己还有这么中二的时期,不过,小孩子嘛,总是会有那么多的想当然,一点也不奇怪的。
“恩。比这还不可能的是,当时你说完就抱着我哭,边哭还边说舍不得我和爸妈,但是你好像跟着大猫走。。。。。。”许是想起小妹当年眼泪汪汪得抱着自己大腿挣扎的各种窘态,付小曼笑的胸口起伏,上气不接下气。
。。。。。。。
“不过,后来,有一天,你就忽然讨厌起所有的猫了。再后来,好像不仅仅是猫,只要是毛绒绒的看起来很可爱的玩具猫之类都觉得很厌恶。”付小曼顺过气来,颇有些感慨,“记不得也好,省得又是一番折腾。”
“折腾什么?”付云欣刚要问,就见付小曼直接起身,帮她往上盖了盖被子。
“睡吧。有姐在,谁想耍花样,都得掂量着点。”说着,付小曼顺手把台灯关上。
最近,余家很不顺。或者说,自从余家大小姐晚上出去了一趟,不仅司机没了,管家鼻青脸肿的开车把昏睡的大小姐带回来后,余家就一直处在风雨飘摇的紧张时刻。
一大早的,管家老李就被叫出去,说是余家小少爷出事了。他看了一眼还躺在床上发烧的成梧,只来得及给吩咐身边人去门口接一下要上门复诊的医生过来,就急急忙忙的走了。老李脸上的伤还没有完全消下去,眼皮子底下是松松垮垮的青灰,一副心力交瘁的样子让谁见了都有些不忍。
等到了余庆天的书房,老李还没有进屋,就听里面传出一声呵斥,“闭嘴!小小年纪就被别人拉着去豪赌,你真当老余家的钱都是你的?”
自从那天晚上,夫人隐约提了要把当年带过来的李家产业重新分配后,干脆就对余家的大小事情撒手不管了。这就苦了逍遥自在了半辈子的余庆天和原本就忙到脚不着地的老李,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老李都得实现筛选过了再决定需不需要告知余庆天决定,遇见余庆天犹豫或处理不来的,头一个被拿着出气挨骂的就是老李。总之,老余家的日子不好过,是真的不好过。
可是,处在即使不在一个屋子里住着,到底是在一个院子里,余庆天发火的声音,李氏都听得清清楚楚,家里那些大大小小的事情平日里也是她从进门后就一直接手打理起来的。眼下,说放下,李氏也就真的彻底放下,就算余庆天拉不下面子求她回头重新管,整天这么吆五喝六的发火,她也没有动一根眉毛。反而每日饮茶烧香,捎带着还让余安安陪着自己礼礼佛,整个是一副看破红尘的出世姿态。
余庆天风流快活了大半辈子,遇到的女人哪个不是奉承巴结千娇百媚的讨欢,就算是李氏,那也是沉默着忍受着他领回家的一个个私生子,并没有一句怨言。相反,对待这些非自己所出的余家血脉一视同仁,甚至可以说还会特别关照的疼爱着,这余家主母的姿态做得余庆天经常在外备有面子。
眼前这个出事的小儿子余梓息就是李氏曾经最疼爱的。余梓息长得俊秀,皮肤白皙,小时候白嫩嫩的跟个小团子一般的可爱,谁知道,现在越长越不成材。长大了学习不用功,门门功课都是垫底的不说,好不容易拖了关系花高价买了个高中读。却不想,他不但不知道奋发上进,反而整天到处晃,还结交了不三不四的小混混。平日里,李氏都是护着他的,他在外闯祸也是瞒着余庆天自己处理了,这一次他在赌场里整整玩了三天三夜,回来的时候是被赌场里的人丢进来的。来人站在家门口不走,说是余梓息欠了五百万的赌债,没有拿到的话恐怕就要进门拿点什么了。
最近,李氏一副不理世事的样子,老李当时照看成梧,没有在跟前,老李不在,下人们也没有一个敢跑去余庆天的跟前禀告。结果这些人吵吵嚷嚷的,直接把正好这几天在家脱不开身的余庆天吵醒了。
余庆天不知道还好,这一听就直接火了。好说歹说,算是拿钱打发走了。
自从余庆天结婚后就接了余家这一大摊子,此后便一直在做甩手掌柜,他没有心思做生意或投资,更没心思打理余家的产业,向来只是安心的依赖李氏持家。谁想到,这几天一整理余家的家底,余庆天才发现余家早在多年前就已经快被大大小小的开支掏空了,这几年也一直是靠着李氏那些嫁妆里的产业在支撑着。
这实在不是一个好的现象,这几天,余庆天正头顶冒烟的着急着。他不想让余家多年的基业就这么砸在自己的手上,就算余家要毁,要在a市里混不下去,也一定不是在他这一代止步。显然,败家落魄子的名声,他是十分不相当的。
眼看着,如果李氏不过来帮把手的话,余家就内外交困得倒下去了。余庆天本还想着试试量的找李氏,低声下气一回,看能不能哄她重新过来管一下。却不想,正好就出了这么档子事。
五百万说多不多,可是,对于已经内外交困的余家来说,这也是一笔不小的钱财。余庆天掏钱掏的肉疼,后悔自己怎么沾花惹草的搞出了这么个不肖的东西。
一想到,向来处在山清水秀的城南享受清净自在的城南人们都被今早余梓息的这么一通闹腾给惊着了。
城南这些蛰伏着的大户里,谁家都会有那么一两个不成器的。平日里,就算是再不肖,也没有人敢让人送到门上,吵吵嚷嚷的闹得众人皆知。这简直是没脸至极的事情,想来,近一个月内,自己家小儿子不成器的事情就会成为笑料不断地被人家说道了。
余庆天恼怒,本还想着尽量躲着翟家走,最起码面子还保得住。谁想,这么一闹,别说里子了,眼看着余家的脸面就要没了。
这么一想,余庆天直接甩掉手上养着的核桃,直接朝着余梓息砸去。
余梓息在赌场呆了三天三夜,不吃不喝的,整个人一下赌场就有些支撑不住了,回家来连口水都没喝就被父亲叫到书房里挨训,早就不耐烦了。这只磨得圆润发光的核桃一砸过来,他偏头躲开,很是不满的顶嘴:“这事情要是母亲的话,早就摆平了。你搞不定,还不是因为没本事。”
余庆天怒极,本想着教训一下就让他下去的。却不想,小儿子居然冒出这么句嫌弃他的话,这实在是大大的不敬。当下怒极攻心,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老李听着里面的动静知道要不好,赶紧扶住余庆天,看站在书桌前的余梓息无措的要凑过来,赶紧把他推开,“小少爷,快去叫夫人啊。”
听了老李的话,余梓息才反应过来,连声道是,赶紧往门外奔,却不想,刚走到门口就踩在了余庆天刚才砸过来的核桃上。整个人后仰摔倒,后脑勺堪堪摔在了木制的门槛上。
“彭”的闷响,余梓息苍白着脸直接横在了书房门口。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