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风流名声一事,说不知,倒也不全是,自从前世韩筃过门之后,自然也知他应酬事颇多,只一个,他若是出去应酬,回来后要是醉酒也只歇到外书房,就是回后头去多也是先洗漱过才回去。自己虽偶疑心他是去了那些风月场,也当如他所说,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便从未多想过。
黑暗之中看向那两个丫鬟睡着的小榻,韩筃心中再冒出一丝疑虑——她们分明早就知道这些,却为何从不肯告诉自己?
合了合眼睛,慢慢的理着思绪,她们上一世中……莫非是因看着自己一心想嫁于宋裕慈,才不好说这些吧?就是说,指不定自己也会当成是母亲故意让她们如此这般说的,好让自己死心……凭自己当日那左性,就是明知有这回事,也会当他那风流是他的本事,并不以为意。看来,真正傻的,从头到尾,果真只有自己一个人!
“小姐?小姐?”夏蝉还当韩筃已经睡了,叫了两声,忽听床上应了一声,忙道,“小姐可是困了?我们再不说话……”
“不必,只是一时想事走神罢了。”韩筃顿了顿,忽道,“你们将来可有什么想头?”见那两个丫鬟似是一时愣住了,复笑道,“若是有,不妨悄悄告诉了我,自有我给你们做主,省得到时再乱拆了鸳鸯,倒叫你们伤心难过。”
两个丫鬟一时都红了脸,喏喏了一会儿,许是因为这会儿天黑着,屋里又没点灯,说话的胆子都大了不少。
夏蝉拿胳膊又碰了碰夏荷的胳膊,叫她先说。夏荷红着脸,想了想,干脆咬牙开口道:“奴婢们自幼便伺候小姐,将来是打定主意要伺候小姐一辈子的!”说着,声音低了几分,略带羞意道,“奴婢也没别的想头,就是……就是……将来若能做个管家娘子,也好为小姐分忧……”
那边夏蝉也笑道:“奴婢同夏荷妹妹也是一般的!管家娘子有多威风?”
“这会儿就叫上妹妹了?刚才怎么还鼓捣我?”
两个丫鬟笑闹了起来,韩筃在床上则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把眼睛合了上来。怪道呢,上一世时自己为了拉拢住宋裕慈,要给两个丫鬟开脸时,二人颇有些不情愿……能做个威风得用的管家娘子,谁乐意给人做小?何况她们对那人原本就有心结?只自己傻,把个宋裕慈当成了天下少有的好男子,把丫鬟们当成了自己如何想、她们便如何做的木头疙瘩。
“这便好,日后若是遇上了合意的,只管告诉我,定能为你们做了主。”一个,上世因小产而死,一个,自己死后忠心伺候自己留下的幼子……前世因、今生果,这两个丫鬟如此忠心,自己今生绝不会再负了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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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着韩家的二姑娘如何?”靠在竹夫人上,白夫人向坐在侧面的长子媳妇王氏问道。
王氏笑道:“母亲经过见过的,什么看不出来?媳妇见识虽浅,却也觉着这位韩二姑娘是个好的,模样不说,行事也颇有大家子的风范。”
白夫人欣然点头,脸上的笑意不止:“这事还需回去再给老爷写信商议,先把定礼给过了……若将来在一处,还要你们两个长久相处呢。”
王氏拿起帕子掩口笑道:“不是能不能同媳妇相处,要看的是能不能同二叔处呢!”
二人笑了一回,白夫人颇为感慨的看向窗外二儿子卧房的方向:“今日这事……多亏了韩家呢。”
王氏知她心中多少也有点子担心,怕韩家有人生出挟恩图报的意思来,更知这位婆婆对这门亲事素来热心,便道:“这便是缘分了,不然,怎么就是今日?就是上山进香时才生出这番事来?又叫韩家人遇上了?可见,正是天意呢。”
白夫人缓缓点头,韩家、姜家,家风自不必提,这等事情自然会管束好家中下人不叫人乱说,只要儿女间莫因此生出嫌隙来,这倒真真可谓是天作之合了!
王氏又顺着白夫的意道:“看样子,二叔也是满意的。”白夫人又笑了起来:“今日惊着他了,明日再让他们处处,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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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家前院,韩朴正头疼的指着二儿子:“还指望你来年下个场,能给我考个贡士回来,看看你写的这狗屁不通的东西!”
韩笙垂着头听训,见老父骂起人来,眨眨眼睛,抬起头来,舔着脸笑了笑:“不过是写给哥哥的家书,父亲平日的教诲,不是说家书家书,以情意为重么?儿子是觉着如此写来才显得同哥哥亲近……”
这话气得韩朴气息连堵了三四回,拿起书信抖了抖,想干脆丢他脸上算了,可看他这副惫懒模样又叫人哭笑不得,挥了挥手:“罢罢罢,我管不了你了。到时若中不了,我看干脆先给你谋个差事做做,就你这性子,要是能中了,只怕是老天爷打瞌睡!”
韩笙再厚着脸皮笑道:“有几个能跟大哥似的?儿子近日也是日日苦读,好歹也不能丢了父亲的脸不是?”
韩朴冷笑一声:“来年可就是你的喜事,仔细考得太差,让你媳妇再瞧不起你!”